人权捍卫者与其他民间机构向酷刑委员会递交的报告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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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权捍卫者与其它民间机构

提交联合国禁止酷刑委员会的民间报告

供委员会在第56届会议审议中华人民共和国
执行《禁止酷刑和其他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
处罚公约》的第五次定期报告(CAT/C/CHN/5)

2015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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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要

中华人民共和国在本次审议(从2009年到现在)期间,在执行 《禁止酷刑和其他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处罚公约》(公约)的有关具体条款方面基本上是失败的。没有严格落实或实施公约以及有关国内法的主要根源是一党专制的威权统治体制、缺乏法治和独立的司法系统。

中国多次在国家报告里和在2015年9月份回应酷刑委员会的“问题清单”时提到从2009年以来的立法修改,这些修改虽然有一些积极的改变,但也有许多法规改变对预防酷刑造成了负面影响。除了有一些让人鼓舞的新法规出台,而且对《刑法》和《刑事诉讼法》也做了一些正面的修改,但是,新出台的《国家安全法》,《反恐怖主义法(草案)》和其它法律草案和补充修改里面,当局同时也赋予警方巨大的权力、并允许执法人员抛开那些意在保护人权的法规。 (这些内容与《公约》第2、第11条相关)

在实践中,酷刑和其他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处罚仍然在持续泛滥,特别是在涉及某些个案的情况下,如涉及个人的观点、言论、宗教信仰,或维权活动被中共视为对一党专政构成威胁。(见在押人员名单的附录) 在处置这些被政治化的个案时,执法机关和司法系统往往只从中共的利益出发、无视法律,而他们基本不会依法受到惩罚。 为撰写这份报告所进行的研究和有据有证的案例显示,在中国,一些基本的预防措施与保障在押人员和受害者权利的法律措施受到系统化的践踏。 (相关的《公约》条款:第2,11,12,13,14,和15条) 本报告专注的主要问题包括:-   长期或极度超期审前秘密羁押 (请见附件1和附件2,有关刑事程序时间限制、长期延期审前秘密的相关个案);-   被羁押人及时会见律师受阻或被堵,以及不依法及时通知家属;-   法院在庭审中继续采用通过酷刑逼供获取的证据;-   缺乏对酷刑指控的公正调查,尤其是那些对非法羁押场所发生的酷刑的指控;-   对施酷刑者的从轻处罚或不予惩办,由此造成施酷刑者不承担后果、于是酷刑继续泛滥的恶性怪圈;-   举报酷刑面临的障碍、缺乏保护举报人的保密措施;-   对举报酷刑者、寻求补救的酷刑受害人(家属)的报复;-   剥夺患病或因酷刑受伤的被羁押人适当的医疗治疗,并以此作为一种报复工具;-   极少有酷刑受害人获得国家赔偿、得到的赔偿往往不公平或严重偏低;-   拒绝公民社会参与“禁止酷刑委员会”审议、对要求参与者搞报复。

我们希望委员会向中国政府提出的建议中最重要的有这些:

  • 采取有效措施,确保所有被拘留的犯罪嫌疑人,不论涉嫌罪名是什么,在拘押期间享有基本的法律保障,包括会见律师,在法律规定的时间内及时通知家属,在依法合理的期限内开庭审理,以符合国际标准;
  • 释放被秘密“监视居住”或长期刑拘未经审判的人权律师和活跃人士。(见附件二);
  • 修订《刑法》和《刑事诉讼法》中允许秘密拘留和强迫失踪的相关规定,如《刑事诉讼法》第73条,杜绝“监视居住”被变成未经审判秘密关押,并追究搞此类实质属于强迫失踪的政府行为人的刑事责任;
  • 修改新修订的《刑法》第309条,使法律不被用作损害律师独立性,包括惩罚律师在法庭上的言论自由,立即调查人权律师受到任意羁押和暴力攻击的指控;
  • 采取必要措施并严格执行相关法律规定,以确保以酷刑方式取得的非法证据被排除在法庭审判之外,并追究法官采用此类非法证据的责任;
  • 撤销对《公约》第20条的保留,这一条授权委员会调查关于酷刑行为的指控,并由此宣布支持《公约》第21条和第22条;尽快批准《禁止酷刑公约任择议定书》。
  • 采取措施以确保对羁押期间死亡的所有案例进行公正和独立的调查,对那些施加酷刑或因故意疏忽导致羁押者死亡的责任人进行起诉,并公布此类调查的结果,对肇事者作出处罚,对受害者家属作出赔偿;
  • 公开因酷刑行为受到调查、被追究刑事责任的国家公务人员的资料,包括他们的姓名、罪名、以及具体的刑事处罚;
  • 废除政法委这一法外机构,因为不论缔约国怎么辩解,政法委的存在就是在干预(“指导”)司法独立,并且实际上是在决定重大案件的判决结果;扩大实验巡回上诉法庭的项目及其他措施,以确保司法独立;
  • 取消一切形式的法外羁押,包括“黑监狱”、中共纪律检查的双规系统,调查发生在这些设施中、以及尚已废除的劳教场所中曾发生的酷刑。
  • 确保公安机关、检察院、法院对有关酷刑举报的案子进行记录和备案,同时就酷刑起诉予以受理;
  • 对1989年6月民主运动的镇压进行全面、公正的调查,提供有关因纪念天安门事件和坚持为受害者伸张正义而被拘留、判刑者的信息,向天安门遇难者家属进行道歉并提供合理赔偿,并对过度使用武力、酷刑和虐待的责任人进行起诉;
  • 为被拘留者、服刑人员提供给及时和充足的药物治疗,并允许被羁押者自己挑选的医生或由家属指定的医生对其进行治疗,同时允许保外就医,追究利用剥夺药物治疗对拘留者/服刑人员进行报复、导致死亡的政府人员的刑事责任。
  • 确保执行《国家赔偿法》的法律标准同时对其中相关条款进行修订,使之遵循《禁止酷刑和其他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处罚公约》第14条;
  • 为在非法拘留场所、现已废除的劳教所遭受酷刑的受害者提供及时、公平和适当的赔偿;
  • 终止对那些要求参与审议和其它联合国人权活动的中国公民的报复。

目录

一. 防酷刑措施在立法上不完善、践中被忽视   

(一)超期审前羁押、强迫失踪

(二)被羁押人会见律师受阻

(三)律师因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而成为打击对象

(四)法院很少排除通过酷刑获取的证据

(五)摄像设备安装在律师与当事人会面场所、而不是在审讯场所

建议                                                             

. 没有司法独立,不可能有公正的酷刑             

(一)指定的“调查人员”没有独立性

(二)对在看守所内非正常死亡缺乏调查机制

(三)对法外羁押场所里发生酷刑的指控缺乏调查

(四)中共纪检委、“双规”:法外审查和羁押系统

(五)从轻处罚造成施酷刑者不承担相应后果、酷刑因而继续泛滥的恶性循环

建议                                                             

. 追究酷刑罪责遭报复       

(一)对酷刑举报人的报复

(二)举报人面临的重重障碍

(三)剥夺拘留人员患病急需治疗的权利作为报复手段

(四) 为天安门遇难者伸张正义遭报复

建议                                                             

. 缺乏获取国家赔偿的公正程序(第14条)

(一)寻求国家赔偿的酷刑受害者面临障碍

(二)国家拒绝赔偿原劳教所里遭受酷刑的受害者

建议                                                              

. 公民参与酷刑公约审议、要求政府公开审议信息遇阻 

建议                                                             

附录

附录一 刑事诉讼法(2012年):从刑事拘留到一审的相关法规图表

附录二 超期拘留或秘密关押的36个典型案件列表 (2013年到现在)

附录三 不准予律师会见“犯罪涉嫌人”谢阳的决定:长沙市公安局直属分局,《不准予会见犯罪嫌疑人决定书》

附录四 针对公民要求公开政府提交联合国酷刑公约审议的信息,外交部、公安部、司法部的复函

附录五 国务院法制办公室对申请行政裁决外交部拒不公开酷刑审议信息的复函

附录六 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诉讼告知书:称将对不服中院裁决有关外交部拒不公开酷刑审议信息案的上诉进行书面审理

一. 预防酷刑措施在立法上不完善、践中被忽视[i]

(相关适用《公约》条款:2条、第11条、第15条)

  1. 中国政府已经承认,在中国,酷刑和其他形式的虐待确实存在。过去几年内,中国政府通过并修订了一些法律,对酷刑和虐待行为在立法上进行限制。官方的承认和完善法规是开始解决酷刑问题的必要开端。然而,政府在2015年9月回复“禁止酷刑委员会”(以下简称“委员会”)的“议题清单”时,仍继续声称有关酷刑的民间“报告”是“不真实的”,同时否认“所谓的‘持不同政见者’”受到“酷刑”[ii], 尽管这些情况已经在中国官媒有所披露,也有官员的讲话或政府自己提供的一些极少披露的数据对此作了佐证, 包括中国政府在缔约国的国家报告以及对委员会的答复中所提供的稀少信息。
  1. “人权捍卫者网络”与一些民间组织汇编的不完全统计为报道出来的酷刑现状增加了分量,表明酷刑在中国仍然普遍存在。我们收集的数据显示,2012年1月至2015年6月30日,在2340例人权捍卫者被剥夺人身自由的个案记录中,有637例指称在拘押期间受到酷刑或其他虐待,超过总数的四分之一。[iii] 在编写本报告所作的研究过程中,“人权捍卫者网络”分析了中国800多起指控酷刑的案例,其中大部分发生在2009年以来。这些案例既包括“一般的”刑事犯罪嫌疑人,也包括政治“敏感”案件,涉及到被政府指控为“不稳定因素”或威胁到中共对权力的垄断的人士,如人权捍卫者/律师、政治、宗教和少数族裔活动人士。本报告是“人权捍卫者网路“和在中国大陆的一些非政府团体联合编写的,在2015年2月我们向委员会提交的联合报告的基础上补充了新的信息。[iv]
  1. 举一个说服力强的例子来说,据报道,公安在2014年10月13号拘押人权律师余文生后,对他施行了酷刑——为了惩罚他代理因支持香港民主示威而被关押的人权捍卫者。据余律师讲述,他被紧紧地铐在椅子上好几天,动弹不得,狱吏不断收紧手铐,极度疼痛。在他被从椅子上放下来时,他的胳膊已经肿至三倍。看守对他说,“我们不会让你死,但你会希望自己已经死了!” 在2015年1月他被释放之前,警方一直单独监禁他。出来后,他多次提出投诉和诉讼,要求司法部门对涉嫌施酷刑的警方立案调查,但屡次遭到拒绝或不予受理。[v]
  1. 另一个事例发生在黑龙江省,2014年3月四位人权律师前往探访关在三江市黑监狱的当事人,警方把他们关起来毒打。[vi] 四位律师——江天勇、唐吉田、王成和张俊杰——被打成重伤,至今仍有后遗症。体检结果是一共20多根肋骨都被打断。后来,他们投诉虐待,但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主管部门的答复。[vii] 尽管有验伤的医生证明和律师的第一手证言,中国政府在2015年9月回复委员会的“议题清单”时否认“殴打和折磨”四名律师的指控,也没有说明为什么政府拒绝调查这一恶性事件。[viii]
  1. 在中国持续泛滥的酷刑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法律的弊端和执法不严、有法不依。[ix] 中国政府宣称已经建立了系统性的机制来实施修改后的法律、以防止酷刑,而我们的调研结果表明,情况与此恰恰相反。[x] 委员会在2008年审议后的 “结论性意见”中指出,中国政府全面落实《公约》面临的三大障碍是:使用“国家机密”法规剥夺法定诉讼程序权利;对律师和其他人权捍卫者的骚扰;施行虐待的国家工作人员在很大程度上不会受到惩罚。[xi] 委员会在2015年5月给中国政府的议题清单中重申了这些要点。[xii] 然而在新修订的法律和最近颁布的法规中,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实践中,中国当局尚未有效地落实委员会7年前提出的建议。
  1. 自从2013年3月习近平上台以来,当局对公民的人权自由进行接连不读的严厉镇压。镇压过程中常见的做法使得现存于中国法律法规中保障被羁押人免受酷刑和虐待的一些关键措施名存实亡;也就是说,官员们几乎完全忽视、或有选择地实施某些规定。例如,我们发现,自羁押开始,当局就剥夺被羁押人的法律保障,包括羁押时间超过法律允许的长度,阻止律师会见,刑讯逼供的证词用于庭审过程中,监控或记录被监禁者和律师之间的会面。[xiii] 不幸的是,这些做法越来越普遍,这不仅违背了中国的法律和国际法,而且更容易导致实施酷刑且有罪不罚的现象。此外,这些做法使得受​​害者几乎不可能安全地对酷刑进行投诉而免于报复的威胁,或几乎无法期望对其投诉能有独立公正的调查。
  1. 需要强调的是,习近平上台以来,在官方镇压政治异见和公民社会的过程中,警方基本上完全无视中国法律法规中的一些预防酷刑的关键措施和法律保障。虽然有些做法以往也曾存在,但是习近平上台以来这种无视法律保障措施的持续而有系统的做法是毛后前所未有的。

(一)超时审前羁押、强迫失踪

  1. 我们收集整理的案例大部分是在缔约国最近一轮报告期内发生的,特别是2013年以来。这些案例表明,许多被拘留的人,特别是那些被指控参与了“政治敏感”事件的人士,被拘留的时间超过了法律允许的长度,而且这期间被剥夺自由没有经过司法审理。这样的羁押往往是秘密的(即拒绝律师访问,未在法律规定的24小时的时限之内通知家人拘留地点一级被指控涉嫌犯罪的罪名等)。[xiv] 即使在警方证据不足、没有理由正式逮捕的情况下,许多被刑拘者在法律规定的37天之后仍没有获释。[xv] 再就是,有些被正式批捕的人士,在正式起诉之前的调查期间,当局一再数次延长拘留时间。[xvi] 在某些情况下,被拘留者受到极长时间甚至没有给出具体限期的羁押。(见附件二,“长期或秘密审前羁押的案例(2013年至今)”)
  2. 在有些案例中,警方没有对秘密羁押作出任何解释,或者援引限定模糊的“国家安全”为由拒绝律师会见。对有些被羁押人,警方把他们放在指定的秘密地点进行“监视居住”。这种拘留方式可以“合法地”未经司法审理剥夺自由达半年之久,并且不保证在半年后会释放。指定秘密地点“监视居住”显然不顾法律规定的审前羁押的时限,同时也在没有庭审的情况下,剥夺人身自由,以此方式来惩罚被拘留者。这种形式的“监视居住”无异于对被拘留人的“强迫失踪”,使他们面临更大的被警方刑讯逼供的风险。
  3. 然而,这种形式的强迫失踪根据中国的《刑事诉讼法》是合法的。根据《刑事诉讼法》1996年版,从理论上讲,监视居住是一种审前非监禁拘留形式,在家中执行。但是,2012年3月修订后的《刑事诉讼法》第73条允许在侦查涉嫌“危害国家安全”、“恐怖主义”及重大“贿赂”的案件时,如果警方认为在家中监视居住“妨碍调查”,那么可以对涉嫌人在“指定地点”进行监视居住长达半年之久。虽然有关法律条文规定,当某人被监视居住时,家属必须在24小时内得到通知,但这并不意味着警方必须告知家属详细的监视居住地点。
  4. 从2015年7月9日开始,警方带走11位人权律师和活动人士并把他们强行关在指定居所“监视居住”,另有6人被“强迫失踪”,迄今为止仍然不知道他们被警方关押在何处。被关押的这17个人都没有获得律师会见。[xvii] 中国新颁布的《国家安全法》在2015年7月1日生效,进一步赋予警察宽泛的权限,警方可以援引“国家安全”作为借口长时间拘押、并剥夺被羁押人正当的法定程序权利。[xviii] 比如,警方在一份正式文书中明确表示,“危害国家安全”是拒绝律师会见被拘留的谢阳律师的“原因”。警方说,谢阳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不允许会见律师。迄今他已经被羁押3个半月。(见附录3:长沙市公安局直属分局关于拘留人谢阳作出的《不准予会见犯罪嫌疑人决定书》(给谢阳的律师的通知))。
  5. 在回复委员会“议题清单”里关于《公约》第2条提出的问题时,中国政府方面指出,根据中国法律,司法人员在某些情况下不需在24小时之内通知家属被拘留者的关押状态,还列举了相关的法规来说明,[xix] 如果通知家属后,家属会“破坏或伪造证据”、“妨碍”提供证据或“勾结”证人、或者帮助犯罪同伙逃跑,因而导致“泄露国家机密”或“妨碍调查”,警方可以不通知家属。中方还列出另一些会“阻碍”通知家属的情况,如被拘留者没有家庭或家庭面临自然灾难等(非常罕见的情况),因而使司法人员“无法”联系到被拘留者的家庭成员。[xx] 然而,我们收集到的多数案例都完全不存于这些“障碍“,然而警方把人羁押几星期甚至几个月都没有通知家属。在这些案例中,根本说不上警方找不到或无法联系到家属。这些案例中没有一例存在所谓因通知家属而可能导致“泄露国家机密”或“妨碍调查”的情况(且不谈“国家机密”在中国法律里并没有明确的限定)。中国法律没有明确谁有司法权决定是否以及何时通知被拘留者的家属,因而,作这一决定的权力便落入警方手中。
  6. 自2013年以来,习近平当局发动了几次对人权律师和活动人士的大规模严厉打压,非法延长庭审前拘留时间已成为新的常态。例如,2014年秋天以来,中国警方超期羁押了30多名受到刑事拘留而没有被起诉的人士(有的长达12个月)——这些人是在内地声援2014年秋香港民主抗议活动被警方拘留的。其中有两位独立智库“传知行”的员工——创建人郭玉闪,行政主任何正军,他们被关押近一年之后于2015年9月获释。[xxi] 但在多数情况下,警方没有在​​24小时内通知被拘留者的家人,虽然其中不少人是以涉嫌“寻衅滋事”被刑拘的:这个治安罪名并不涉及“国家安全”——“国家安全”以经成了警方无视法律的方便借口。[xxii]
  7. 这种警方滥权的一个典型案例涉及著名人权律师浦志强。2014年5月浦律师参加了一个私人聚会,纪念1989年天安门大屠杀25周年,随后他就被刑拘了。他于2014年6月被正式逮捕,2015年5月被起诉。他被拘留了19个月之后才开庭审理他的案子。[xxiii] 另一个严重违法的案件涉及在湖北省2013年7月3日被捕的3名人权捍卫者,黄文勋、袁奉初、袁小华,现在他们的审前拘留已超过两年。警方抓捕他们发生在习近平上台以后对公民社会的第一轮镇压中,那一轮镇压针对的是那些要求增加政府透明度、结束政府腐败的活动人士。[xxiv]
  8. 根据《刑事诉讼法》(2012年),警方可以在第一次庭审(及第一次见到法官)以前关押被刑拘者达7个月之久,这还不包括若干法规允许公安重新启动侦查程序,进一步拖延审前拘留期。在庭审之后、判决宣布之前,羁押还可以被进一步延长达11个月之久,或经最高人民法院批准一再延长,实际上是允许无限期审前关押。(关于刑事案件调查的每一阶段,法律都规定了公安关押犯罪嫌疑人的时间长度,见附件一:“《刑事诉讼法》(2012):刑事拘留到一审的羁押期限”)
  9. 从2015年7月9日开始,陆续有20多名人权律师和活动人士先后被警方带走,目前仍然有不少人音讯全无,实属被秘密羁押或强迫失踪,现已已经超过100天。这一严重违法之举与中国政府对委员会“议题清单”的回复相矛盾——中国政府声称,没有任何政治异见者被“切断与外界联系超过三个月”。[xxv] 这20多人被羁押以来的三个月中,警方没有通知他们的家属和他们的律师关押地点以及对他们的指控,甚至当家属和律师到公安局、拘留所寻访,并向有关政府部门提出质询后,警方也拒绝提供任何消息并对他们进行威胁。警方总是以“国家机密”为理由拒绝提供有关这些人的信息。这些被秘密羁押或强迫失踪的人包括人权律师王宇、李和平、王全璋。[xxvi](见附件二:“超期或秘密审前羁押的案例(2013年至今)”)

(二) 被羁押人会见律师受阻

17. 关于委员会上一次的“结论性意见”和2015年的“议题清单”提到的“敏感”案件拒绝或阻扰律师会见的问题,警方继续在拘留后48小时内剥夺被拘留者会见律师的权利。本报告中收录的许多案例表明,被拘留者在最初48小时之后经常都被拒绝见律师,甚至数周或数月都不让见。这些律师明确告诉警方,拒绝律师会见没有法律依据,警方这样做完全违反了《刑事诉讼法》和《律师法》。[xxvii] 在中国,警察这种公然违反法规的行为,与中国政府向委员会提交的报告中的说法相矛盾:“律师的早期介入有力地遏制了【对羁押人施行】酷刑”)。[xxviii]

18. 警方经常口头或书面援引“国家安全”或“国家机密”来拒绝律师要求会见在押人的要求。然而,在多数情况下,警方并不是以那些与“国家安全”或“国家机密”有关的涉嫌罪名为由来拘留这些人,而往往是以“阻碍交通”、“扰乱社会/公共秩序”或“寻衅滋事” 等罪行。另一种常见的拒绝律师要求会见的所谓的理由是,会见将“妨碍调查”,尽管警方未能出示证据或提供任何解释来说明如何会 “妨碍调查”。[xxix] 中国政府只是简单地引述自己之前递交的报告里关于法律法规对律师会见的规定,来作为对委员会议题清单的答复,并没有充分回应委员会的具体问题。这样做留下许多亟待解答问题,如:中国是通过什么独立司法程序来确定什么构成“国家机密”或对“国家安全”的威胁?为什么《律师法》明确规定律师会见在押人无需警方批准,然而这些法规却被置于有关“国家安全”或“国家机密”的法规之下?

19. 当警方用法规来阻止家人或律师探访审前羁押人士时,外界对这些被押人士在看守所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包括他们被关押在地点,这实际上就等于把他们秘密羁押了,他们只能任由警察摆布,没有任何司法监督。[xxx] 在警方调查期间被单独关押的个人,尤其是那些基于政治原因的在押者,极容易被提审警察刑讯逼供,警方可能会使用各种酷刑和非人道手段来逼供。根据我们记录的案件,酷刑一般发生在被拘押的最初几天、几周或几个月内,通常是在允许在押人会见律师之前。接受我们采访的律师告诉我们,警方推迟律师会见往往是为了有时间让在押人的受刑后的伤势或明显的伤口愈合,使律师探访时无法看到由酷刑造成的伤害。[xxxi]

20. 人权捍卫者吴淦于2015年5月在福建省被拘留,在他被关押的最初一个多月中,当局拒绝了吴淦的律师的会见要求。看守所的官员告诉律师,会见吴淦可能会导致“泄露国家机密”,因为吴淦正面临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被起诉。我们有理由认为,警察是在用政治化的指控使秘密关押和拒绝律师会见正当化。 警方以此手段来报复他,因为他对政府官员对黑龙江火车站警察枪杀访民一案的处理公开提出批评并通过行为艺术来表达抗议。[xxxii]

21. 2014年,河南省警方数周拒绝律师要求探视被拘留的人权律师常伯阳和姬来松以及其他十几位维权人士,其中包括贾灵敏和于世文,然而他们却是被以涉嫌非政治性的罪名拘留,如“寻衅滋事”、“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或“非法经营”。即使这些罪名是非政治性,警察仍然是以“危害国家安全” 为由阻止律师会见他们。[xxxiii]

(三)律师因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而成为打击对象

  1. 自从2013年习近平上台以来,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对刑事辩护律师不断升级的迫害。这些律师代理过当局认为涉及“政治敏感”问题的案件当事人,并争取保护当事人在中国的法律框架内的合法权利,包括提出申诉的权利,并指出执法和司法部门违反法律、滥用权力的一些做法。中国政府回复委员会问题清单时声称,中国法律“不允许对律师正常执业进行所谓‘报复’”。[xxxiv] 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2015年7月开始,公安部在全国范围统筹协调,发起针对刑辩律师的大规模警方行动。迄今已经对超过300名律师和活动人士进行传讯、抄家及查抄律师事务所、绑架,已有超过20人被刑事拘留(包括几例未知地点“监视居住”)。许多传唤后获释者被警告不要公开表达对在押律师的支持。[xxxv]
  2. 近年来,律师因坚持揭露公、检、法部门的非法行为或不正当程序而受到暴力人身攻击,其严重与频繁程度都是前所未有。[xxxvi] 我们收集了2015年上半年8起针对律师的暴力行为,其中有的造成了严重的人身伤害。2015年5月,谢阳律师在广西省南宁市为当事人提供法律咨询时,被一群手持警棍和刀的身份不明者袭击。谢阳律师的右腿被打成骨折,身体多处有钝伤。2015年四月在北京的一家法院里,两名法官和几位法警追打崔慧律师,后来医生发现她的头皮和双眼受伤,肢体40%软组织损伤。(四周后,政府调查人员声称没有人打过崔律师,并提供了录像作为证据,崔律师和其他律师认为这些录像被严重剪辑修饰过。)[xxxvii]
  3. 此外,新修订的《刑法》(于2015年11月1日生效)将律师指出审判机关违法和揭露侵犯律师保护当事人合法权益的行为规定为犯罪。《刑法修正案(九)》对惩罚“扰乱法庭秩序罪”的第309条作出修订,赋予司法部门广泛的权力,可以将律师在法庭上的发言解释为“侮辱”、“威胁”、“捣乱”,判处律师有期徒刑三年。修订后的第309条给法官提供了借口,使他们可以在法庭诉讼中驱逐更多的律师出庭,正如2015年4月董前勇律师和王宇律师在北京,以及2015年6月王全章律师在山东的经历,他们都因为抗议法庭违反程序、剥夺当事人的合法权利,被法官下令赶出法庭。[xxxviii] 通过官方媒体,执法部门宣称2015年7月拘留律师具有 “正当性”,声称律师们在法庭上“捣乱”、 “扰乱秩序”。[xxxix]

(四)法院很少排除通过酷刑取得的证据

25. 2012年修订的《刑事诉讼法》是中国法律第一次在刑事案件起诉中明令禁止通过刑讯逼供获取证据,此前在这个问题上,司法部门曾在2010年提出过司法解释。[xl] 虽然这些变化在技术上使中国法律更接近《禁止酷刑公约》(第15条),但很少迹象表明中国执法司法机构落实了这些法规。甚至发表在官方媒体的一篇报道也得出了这一结论。根据杂志《南方窗》2014年10月的文章,记者在查阅最高人民法院公布到网上的判决书之后,没有发现一例法院排除非法证据的案例。[xli] 中国政府回复2015年委员会问题清单时,仅仅列举了五例法院排除酷刑取证的案例,但是没有说明排除证据如何或是否对案件结果有所影响。[xlii]

26. 在本报告收集的案例中,我们发现,法院很少执行《刑事诉讼法》修正案的排除通过酷刑取得证据的规定;法官通常拒绝律师提出的排除涉嫌通过酷刑获得的证据的请求,或打断犯罪嫌疑人有关虐待和刑讯逼供的证词。法庭诉讼中很少使用监禁场所的视频。这些视频可以证实被告对酷刑的指控或者用来起诉被指控的施虐者。

27. 2010年7月,律师朱明勇在网上发布了一段线视,其中他的当事人——受到指控并被判处死刑的重庆黑帮头目樊奇杭——描述了警察对他的折磨。在视频中,樊奇杭说酷刑使他被迫供述(供词后来被用来给他定罪),并显示了身上被虐待的伤疤。在发布这段视频之前,朱律师将这段视频提交给正在核审樊案的最高人民法院。2010年9月,在没有采纳有酷刑视频的情况下,最高人民法院核准了死刑判决,随后樊奇杭被执行处决。我们没有收集到任何证据来表明最高人民法院处理此案的人员观看了这段视频、或下令对樊受到酷刑的指控进行调查。[xliii]

28. 2015年2月,湖南一家法院根据刑讯逼供获取的证据判处两名犯罪嫌疑人长期监禁。这些非法证据最初被排除,但随后再次被使用。这两名犯罪嫌疑人龙贤员和龙贤江是苗民领袖龙保荣的亲戚和支持者。龙保荣因为揭露政府腐败,被关入大牢,死于狱中。龙贤员和龙贤江因抗议龙保荣之死,被控“涉黑犯罪”,受到拘押,他们指控警方使用酷刑强迫他们招供。吉首市人民法院最初排除了非法证据,驳回了该案,但检察院再次起诉了这两名男子。这次吉首法庭根据以前排除的证据给他们定了罪,分别判处二人有期徒刑15年和25年。[xliv]

29. 在2008年审议中国的《结论性意见》中,委员会注意到中国政府承认“最近几年的几乎每一个错误的判决”都涉及到“非法审讯”。[xlv] 这是中国政府近十年前的承认,而至今这方面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实质性改善。近几年来,中国政府高级官员曾公开谈到有关酷刑和错判的因果关系。国务院在2014年指出,检察机关“提出意见54949件次”以“纠正违法侦查活动,如滥用强制措施、非法取得证据及刑讯逼供”。[xlvi] 2014年,官媒上的一篇评论也承认,刑讯逼供在中国“向来不罕见”。[xlvii] 2015年1月,据报道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律委员会副主任苏泽林说,九成导致长期徒刑的“冤假错案”都是刑讯逼供所致。其他官员也同意这个看法。2015年8月,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在一篇公开发表的文章中指出,“刑事上的冤错案件,基本都与刑讯逼供有关。” [xlviii]

30. 酷刑逼供之所以盛行的一个原因是,中国的刑事司法系统在起诉犯罪嫌疑人过程中奖励高定罪率和定罪迅速,从而增加了强迫犯罪嫌疑人自供有罪的动力。这些政策和实践形成一套鼓励机制,激发警察继续使用刑讯逼供来获取供认、鼓励法院以此为证据来定罪。[xlix] 正如一位律师所言,“刑侦”与酷刑交织在一起,使得停止酷刑更加困难。[l] 在回复委员会问题清单时,中国政府援引《刑事诉讼法》(第53条)的规定,自证其罪不能导致定罪或量刑,但却没有提供任何证据说明禁止根据口供定罪是“中国司法实践的一贯做法”。[li] 同时,中国的这一答复也并没有直接否认对法院继续以刑讯逼供所获得的证据来定罪的指控。

(五)摄像设备安装在律师与当事人会面场所,而不是在警方审讯当事人场所

31. 在2015年9月回复委员会问题清单时,中国政府说中国的《刑事诉讼法》禁止警方记录或监视律师和被押当事人之间的对话。但政府没有回应关于拘留场所频繁违反相关法律的指控,也没有提供任何信息说明对监控律师与当事人会面的指控进行了调查。为本报告接受采访的律师说,他们提出了大量关于警察监视或记录律师与在押人员会见的投诉,认为这种监视或记录是普遍的。[lii] 这种非法监控起到的作用是恐吓在押人,使他们担心遭到报复、不敢告诉律师自己在里面遭受的非法待遇。

32. 2015年春天,在押律师浦志强的律师说,他与他的律师会面的现场被录音录像。另一位律师在接受我们访谈时表示,警方记录了他与被拘留的法轮功学员的会面,事后用录音来恐吓这位律师,迫使他放弃代理这个案子。

33. 在一则媒体广为报道过的死刑案件中,警方录制了律师和被告人的会见,这份录像导致这位被告在等待死刑的牢房中度过了六年。被告人念斌是福建人,一位杂货店主。据他本人说,2007年第一次被提审时,警讯人员刑讯拷打他,强迫他“交代”自己犯了谋杀。庭审前,念斌在会见时没有向他的律师提及他遭受的酷刑,因为警察坐在会见室里,对他和律师的会见进行录像,念斌感到到威胁和恐惧。在2008年的审判中,这盘录像带被警方用作证据在庭审中出示,导致法庭对他定罪和死刑判决。在念斌经历了六年等待死刑执行之后,警察刑讯逼供一事终于在2013年曝光。2014年8月,法庭听取了他的上诉,他的定罪被推翻,念斌获释。

34. 律师与当事人的会见被非法录音录像监控,在中国的城镇街头巷尾也遍布监控录像设备。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尽管新修订的法规中有明文提出在警方审讯时进行录音录像,然而,这些设备仍然没有全面安装在全国所有羁押场所和审讯室里。实际上,2012年通过的《刑事诉讼法修正案》只是鼓励在刑事审讯中使用录音录像——这可以用来监督警察的行为——但这部法律并没有强制要求对所有审讯都进行录音录像。[liii] 公安局和拘留看守场所的执法人员利用了这个漏洞,去削弱在审讯过程中预防酷刑的这一措施。中国政府在答复委员会2015年的问题清单时声称,最高人民检察院已经发布了修订措施和法规,规定对审讯进行录音录像,并声称电子监控设备已经在全国所有处理刑事案件的场所实施。[liv] 然而,基于对律师们和之前被拘留过的人的访谈,我们发现,全国各地讯问室并没有都安装录音录像设备,即使安装了,也相当简陋。[lv] 由于法律法规得不到严格的实施,当在押人员指控受到虐待时,律师很难调取录音录像证据。

35. 我们采访的几位律师表示,为了掩盖虐待犯罪嫌疑人的证据,警察有很多办法避免自己违法的行为被记录下来。例如,根据这些律师,在他们了解的几起刑讯逼供事件中,酷刑行为往往发生在厕所或过道走廊,或其它任何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的地方。此外,警方会有选择性地记录部分讯问,或剪辑视频音频记录,删除潜在的警方违法的佐证资料。[lvi]

36. 2015年3月湖南的一个犯罪团伙案体现了刑讯逼供发生时警察操纵记录设备的行为。据报道,办案警察关闭了安装在审讯室内的视频摄像机,对几名被告(包括一位叫蒋荣华的男子)实施酷刑,强迫招供。在犯罪嫌疑人撤销证词、声称受到酷刑之后,衡阳市人民检察院没有对此进行调查。相反,检察院对他们进行了起诉,刑讯逼供的证词被法院用来作为判决他们的证据。在法庭上,蒋荣华叙述了警方如何关闭摄像机、然后施酷刑来迫使他签署了警方伪造的讯问笔录。但被法官驳回蒋的指控。据报道,法官多次试图在庭审期间打断蒋的叙述,但蒋还是披露了一些审讯细节:他被吊在天花板上,多次遭到殴打,一名讯警将肮脏的厕所刷捅进他的口中。[lvii]

37. 此外,有关司法机关拒绝向那些想讨回公道的受害者或他们的律师提供视频记录。2015年1月安徽省农民杨五四死于监所,家属聘请的律师要求潜山县公安局提供杨在关押场所的视频监控录像。监所的官员拒绝提供有关视频。杨的家人要求地方政府解释杨的死因,因为家人怀疑他是被酷刑致死。医生的尸检报告发现,杨五四胃里面没有一点食物,而且身上有淤青,头部有伤口,衣物上有血迹,表明他可能遭到了毒打,甚至是被饿死的。他的家人说,2014年11月杨因涉嫌强奸而被刑事拘留,关押前健康状况良好。[lviii] 在提取不到录像记录,家属没法了解到杨是如何死亡的,也很难提出投诉要求检察机关调查。

建议

“禁止酷刑委员会”应该要求中国政府

  • 采取有效措施,确保所有被拘留的犯罪嫌疑人(不论他们被指控的罪名是什么)在拘押期间享有基本的法律保障,包括律师会见权,在法律规定的时间内通知家属,在合理的期限内受到审理;
  • 释放被秘密“监视居住”或长期刑拘未经审判的人权律师和活动人士。(见附件二);
  • 修订《刑法》和《刑事诉讼法》中允许秘密拘留和强迫失踪的相关规定,这些规定违反了《公约》第2条;具体而言,修改《刑事诉讼法》第73条,使“监视居住”不能被用作允许警方未经司法审理而长期关押涉嫌人,并追究搞实质上的强迫失踪的执法司法人员的刑事责任;
  • 采取有效措施,确保律师能够独立且免于骚扰和受到报复地捍卫当事人的合法权利,包括指控警察的不当行为、指出法庭上违反程序的作法或官方对司法程序的政治干预;
  • 修改新修订的《刑法》第309条,该条款实际上把干涉律师的独立性以及惩罚律师在法庭上的言论合法化了;立即调查有关人权律师受到任意羁押和暴力行为的指控;
  • 严格执行相关法律规定并采取必要的措施,以确保以酷刑方式取得的非法证据被排除在法庭审判之外,并追究那些在庭审中非法采用警方刑讯逼供获取的证据的那些法官的责任;
  • 在所有羁押场所设立有效且保密的监督程序,并确保任何指定的监督机构可以独立运作;
  • 撤销对《公约》第20条的保留,这一条款授权委员会调查对酷刑的指控,并由此宣布支持《公约》第21条和第22条;尽快批准《禁止酷刑公约任择议定书》。

 

二. 没有司法独立,不可能有公正的酷刑调查

相关适用《公约》条款:11条、第12条)

 38. 对酷刑指控进行公正调查一直是委员会历次审议中国时极其关注的问题,特别是在2008年的审议中。[lix] 但是,如果没有独立的司法体系,就不能对警察施行酷刑的行为作出公正的调查。中国没有独立的司法机制进行这种调查。由于中国现行的一党专政制度,立法、法律和司法系统都不能独立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如果不充分理解该国的政治结构,对中国履行条约义务的审议就不能得出有意义的评估。

39. 2013年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对中国的第二次“普遍定期审议”过程中,中国政府“接受”了对打压公民社会成员的指控并“确保进行适当且独立的调查”这一建议,然而当局对公民社会的镇压却不断升级,人权律师因要求公正审判和代理不受干涉也受到了打压。[lx] 具体而言,司法机关拒绝调查在羁押期间涉嫌因酷刑导致死亡的案例,包括曹顺利之死。绝大部分要求调查的投诉都被检方或法院不予受理或拒绝立案。

40. 当局极少批准对发生在法外羁押场所的酷刑指控进行调查的要求。此外,对于“双规”期间发生的酷刑——“双规”是中共内部惩罚其官员的制度——据知几乎没有任何独立公正的调查,也没有通过正常的法律程序对涉嫌施酷刑的人提出起诉。

(一) 指定的“调查人员”没有独立性

41. 中央、省、市、县人民检察院是负责调查投诉执法人员不当行为的主要机构。但是,这些机构的职权并不独立于中共,在大多数情况下也不独立于地方政府。[lxi] 这从根本上阻碍了确保公正调查公安和其他国家工作人员施行酷刑的指控。

42. 这类司法不独立的政治制度问题,中国《宪法》中加以掩饰。《宪法》规定:“人民检察院依照法律规定独立行使检察权,不受行政机关、社会团体和个人的干涉。” [lxii] 然而,《宪法》未提及共产党的干预。其它现行法律中也包含类似条款。[lxiii] 在一份2014年公布的重要文件强调,党在各个方面协调人大、政府、司法和检察机关的工作。[lxiv] 此外,《检察法》甚至规定,检察官必须具备“良好的政治和业务素质”,这项法律要求限制了检察机关相对于党的独立性。[lxv]

43. 在答复委员会问题清单时,中国政府提出两个既兜圈子又无信服力的说法:既然法律明文规定检察系统应该独立运作, 所以检察系统是独立的;检察系统既是负责管理监督公安部门的,又是负责追究处罚公安人员违规的,但这并无利益冲突,因为检察系统内部有不同的部门分别负责管理监督和追究处罚公安人员,所以检察系统对执法人员行使酷刑的调查是公正的。[lxvi]

44. 检察院身兼双重角色,既是执法机关(包括公安和看守人员)的管理监督者或上司,又是对他们违犯法规进行追究责任和调查的部门,这使检察院不可能公正独立地处理关于公安和看守实施酷刑的指控。公检都是一家人。

45. 受访律师们说,检察院人员很少在不作通知的情况下检查羁押场所看守的行为,尽管法律允许他们这样做。律师们说,那些负责在拘留场所接收在押人投诉的检察人员很少在羁押场所。另外,书面投诉应该投放在指定的专用检举箱里,但羁押场所很少安装这类检举箱。而且书面投诉是由看守人员交给检方人员,这往往导致对举报看守人员违规的在押人的报复。有几位律师认为,这种投诉/检举机制是很荒诞的。检察部门是负责管理羁押场所的,自然希望让上级看到自己管理下的羁押场所看守人员表现良好,这符合他们自身的政治利益。例如,如果警方或看守被控参与了刑讯逼供,例如,警方遵照上级的指令惩罚那些因揭露高官腐败或组织抗议非法征地而被拘留的人士,那么作为监督管理这些警员的检察部门不可能对其进行调查或起诉。正如一位律师所言,“他们是一伙的!” 如果国际媒体报道了某羁押场所的酷刑,那么主管该羁押场所的检察官可能被降级或失去工作,因为他们损害了“国家形象”。[lxvii]

46. 中共的政法委是党设立在各级政府的一个机构,它在各个级别的政府负责协调司法工作,其成员通常包括当地党委书记和公安部门负责人,其权力高于检察院和法院。[lxviii] 中国政府在答复委员会问题清单时声称,“政法委通过协调司法机构的工作,敦促其履行职责,依法创造一个公正的司法环境,并保证统一正确地实施宪法和法律”。 中国政府还对委员会说,政法委不“直接”参与调查,对司法判决不作具体建议[lxix]。然而,众所周知,各级政法委通常对有关司法部门下达指示并且干涉司法事务[lxx]。据报道,2014年3月中共中央政法委书记孟建柱在内部会议上说,党的官员不得干预具体案件,但是党仍然对“政治敏感”案件有最终把控权[lxxi]。2014年10月, 中共在四中全会报告中直言不讳地强调党在 “依法执政” 中的领导地位,再次肯定了政法委是凌驾于司法机关之上的党的机构,以确保司法工作中的政治方向,而且这种设置必须长期维持下去[lxxii]

47. 回到检察部门是否有独立权限监管公安人员在看守所里虐待在押人员的问题。 通常,检察院往往拒收或拒绝调查在押人员或其辩护律师对虐待或酷刑的投诉。例如,北京维权人士葛志慧2014年3月被关押在北京的一个看守所,其律师先后八次申请会见,都被看守所警察拒绝。 然后,律师多次控告到检察部门,但检察部门不受理、也不答复,直到一个多月后,检察院才接受了律师的投诉,并下令警察允许律师会见葛志慧[lxxiii]。在此期间,葛志慧被多次酷刑,并且也遭受了虐待。葛志慧告诉律师,为了限制她的行动, 警察给她戴上手铐和脚镣。葛是需要双拐走路的肢体障碍人士。 羁押期间警方不允许她正常睡眠,不允许她正常使用卫生间,不准她与其他在押者说话,三个多星期不准洗澡,给她服用不明药物导致她身体不适。在葛被取保候审之后,她向当地检察院提出了关于遭受虐待的投诉,但一年多过去了,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对她的投诉显然也没有进行任何调查[lxxiv]

48. 尽管《刑事诉讼法》规定检察院有调查警察涉嫌酷刑或滥用权力的职责[lxxv],同时,相应公安部门中负责管理羁押场所的官员也有权自行处理有关虐待的投诉[lxxvi], 但是,要求警方调查自己的行为,这不可避免地涉及他们自身的利益。根据中国政府的说法,如果检察院调查有关警察酷刑的投诉,公安局也会加入这一调查过程,因为监狱和看守所内部的“纪检监察部门”有权参与或启动调查警察实施酷刑的案件[lxxvii]。既然看守所的警察能接触那些不公开的对警察的指控,而对他们如何处理这些指控又没有任何公众监督,这就使警察有可能压制指控信件、不予调查、或者保护他们的同事规避责任,甚至对提出控告的在押人进行打击报复。

49. 被囚禁的前杂志主编王寒非的经历,足以说明监禁场所在制度设置上缺乏有效监督和制约,而且监狱警员自身也不可能自行检察和纠错。2013年4月和5月之间,王寒非在湖南省郴州监狱被看守人员殴打致其重伤[lxxviii]。他脸上的伤口缝了四针,左耳被打聋。王寒非告诉家人是监狱负责人下令对他实施的酷刑。监狱副主任,一名叫邓旭的警官,向王寒非的妻子就此事的说明是王寒非与另一犯人发生口角而被打伤[lxxix]。迄今为止,监狱方面没有对王所指控的看守人员即肇事者进行调查。

(二)对在看守所内非正常死亡缺乏调查机制

50. 人权捍卫者曹顺利女士2014年3月在羁押期间非正常死亡事件充分说明,酷刑受害者缺乏追责的渠道可以被官方完全堵死,对那些被政府视为“敌对势力”或“政治威胁”而受到酷刑迫害的人,尤其如此 。曹顺利生前努力推动中国政府允许公民社会参与联合国的普遍定期审议。她要求政府有关部门接收公民社会为即将提交给联合国的《国家人权报告》提供的信息与建议。曹顺利后来遭到报复,被拘留五个多月后死亡。在拘留期间,当局拒绝为她提供适当的医疗,当她的健康状况日趋恶化时,看守人员多次拒绝批准她的律师提出的保外就医的申请。曹顺利最终被送到医院抢救,因为她的器官功能已经衰竭。当时一位医生看到她的病情如此恶化感到十分震惊,不明白看守所为何可以让一个人被病情严重折磨到临死才送到医院。在曹顺利去世后两个星期,当局仍不允许其家人见到她的遗体。当她的家人最终能够看到遗体时,发现遗体上遍布青紫色的痕迹和黑色的斑点[lxxx]

51. 至今曹顺利的家人坚持不安葬存放在北京一家太平间的遗体。家人仍保有希望,有那么一天能对她的死因进行独立公信的调查。但是,就在她的家人公开呼吁要求独立调查死因之后,有关官方人员上门对曹顺利的家人严厉警告并要求不要接受媒体采访。当局给家属施加了巨大压力,企图迫使他们放弃要求对真相的调查和对肇事者追责[lxxxi]。与此同时,中国政府试图推卸对曹顺利之死的责任。曹顺利去世三天后,警方发表声明,否认那些明显的外伤是导致曹顺利死亡的直接原因,并只字未提是否以及如何对这一拘押场所非正常死亡事件进行调查[lxxxii]

52. 禁止酷刑委员会对曹顺利之死十分关注。在回答委员会的相关问题时,中国政府咬口认定“她得到及时的治疗,她的家人和律师也获准去医院探望她” [lxxxiii]。事实上,曹顺利的律师从来没有获准进入病房会见曹顺利,病房门口是由看守所的官员每天24小时严防死守。20多名曹顺利的朋友因试图去医院探访她,而被拘留[lxxxiv]。有的人被拘留长达一个月之久。曹顺利的律师王宇,于2015年7月9日遭到国保警察绑架,失踪至今[lxxxv]

53. 在另外几起涉及政治异议人士在羁押期间死亡的事件中,官方或者下令立即火化遗体(甚至不顾家人的反对),或者拒绝交出遗体。2012年6月,前1989民主运动中的工人领袖、曾被监禁多年的李旺阳先生,在湖南省某医院神秘死亡。政府官员闭门“调查”后宣布他死于自杀,完全没有公开“调查”的细节。李旺阳死后不久,警方迫使家人签字火化遗体[lxxxvi]

54. 2015年7月,四川监狱管理人员下令火化死于狱中的西藏高僧丹增德勒仁波切的遗体,拒绝尊重他的家人按照藏传佛教传统举行葬礼的意愿。丹增德勒仁波切被以莫须有的罪名 –“恐怖主义”和“煽动分裂国家政权罪”— 判处终身监禁。据报道,他在狱中的非正常死亡的原因是他的病情受到狱方忽视、没有得到适当的治疗[lxxxvii]

(三)对法外羁押场所里发生酷刑的指控缺乏调查

55. 在中国的司法系统之外存在另一些非法或法外的监禁场所。当被关押人员对在该场所中所受到的酷刑提出投诉时,他们面临着难以逾越的障碍。这类投诉很少得到司法部门调查。这些非法或法外羁押场所包括“黑监狱”和官方称为“法制教育”的“洗脑班”——政府官员可以下令无限期地将一个人关押在这些地方; 还有精神病院——警方可以不顾个人意愿将他(她)强制送入精神病医院,未经警方许可,医院不得随便释放警方送进去的人;此外,以前还有劳教场所——2014年1月被正式废除。

56. 中国政府断然否认黑监狱的存在,并声称那些运行这种羁押场所的不法分子已经受到处罚 [lxxxviii]。由于政府的否认,使得在这些场所遭受酷刑的受害人极难投诉,更难使他们控告的酷刑得到调查。以访民顾菊莲为例。江西警方拒绝接受她提交的一份控告信,是关于2012年3月她被关入黑监狱两周遭受虐待的控告。那两周里,她被禁闭在一个小房间里,被殴打并且不提供食物。对她的控告,当地公安局工作人员说,这个问题不归警方所管,让她去找本地负责监测中共官员行为的纪律检查委员会,并说纪检委“可能会批评”殴打她的人[lxxxix]。因缺乏对黑监狱施虐人的追责,使中国受到国际社会的批评,要求中国关闭这些法外羁押设施并惩罚肇事人。 比如,联合国禁止酷刑委员会和消除一切形式歧视妇女委员会都提出过这种批评和建议[xc]

57. 中国2012年生效的《精神卫生法》规定,禁止在没有经过医生诊断的情况下,违背本人意愿,将任何人送入精神病院[xci]。然而,有明文规定并不意味着国家工作人员就执行了此规定。在该法生效后,政府官员或公安人员强行将访民或活跃人士送入精神病院的事情还屡屡发生。在多数情况下,当局强行将异议人士或访民投入精神病院,而且下令医生或工作人员不许他们出院。一旦入院,在押人被强迫承认犯有精神病,或必须承诺停止上访,或放弃“邪教”信仰(如法轮功学员或地下基督教“家庭教会”成员),往往才让他们出院[xcii]

58. 有这样一个例子,原来在黑龙江一家工厂工作的工人邢世库已经被关押在精神病院八年,并对自己受虐待的事件进行了投诉控告,但政府断然否认了他受到不人道待遇的指控。自2007年以来,邢被关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某处,被强迫用锁链捆绑,并且医院工作人员用电棒击打他的头部。2013年中国政府在回复联合国任意羁押问题工作组对有关邢世库情况的问询时,否认任意羁押他并对他施酷刑的指控,并声称邢世库在精神病院里得到了“良好的治疗”。然而,中国政府的说法缺乏可信度,因为没有进行过公开公正的调查,政府方面便毫无法律依据把他关押起来。邢世库的家人和当地非政府组织收集的证据与政府的说法相反,其中包括2012年一个非政府组织对邢世库的采访视频,视频清楚地显示他的床栓着铁链。2014年5月,任意羁押问题工作组宣布对邢世库的羁押属于“任意”羁押,建议中国当局立即释放他并向他提供国家赔偿。然而,中国政府完全无视这项建议,邢世库至今仍然关押在精神病院[xciii]。这一案例说明,政府当局是对酷刑指控进行独立调查的主要障碍。这也表明,即使联合国机构作出独立国际问询并已得出结论,而且有当地独立非政府组织调查收集的足够的证据,然而,中国政府仍然咬口否认调查结果,拒绝采取补救措施,拒绝履行作为《禁止酷刑公约》缔约国的义务。

(四)中共纪检委、双规:法外审查和羁押系统

59. 在回答禁止酷刑公约委员会有关司法独立的问题时,中国政府声称中共“纪律检查委员会”是一个监督中共政府官员的机构,能够公平地调查对国家工作人员不法行为的指控,包括酷刑[xciv]。然而,所谓的“双规”制度是在司法体制之外的一套审查和惩罚系统,由纪检委对违规官员进行羁押和调查,不经过司法程序。这就意味着,同一“纪检委”,可能既对被“双规”人员受到酷刑负有责任,又肩负对酷刑指控进行调查的任务。这种双重角色实际上是最终替那些酷刑实施者免责。湖南省有位官员彭瑛之死就是一个例证,据说2015年6月他从高楼的窗户“坠楼”而死。彭的家人认为他是被酷刑致死;家人辨认尸体时看到他的指甲全部被拔光,身上脸上伤痕累累,而且手臂上有数道绳子勒过的伤痕,这些显然与坠楼无关[xcv]。当地中共纪检委曾在这所高楼里关押审讯彭瑛,事发后,又出面说要调查彭的死因。最后纪检委得出结论是认定这是一起自杀事件。

60. 另一个“双规”案件也表明,对酷刑寻求独立和公正的调查何其困难。肖疑飞是湖南省一家机构的党委副书记,2012年肖在几个月的双规羁押和审讯期间,受到多种形式的酷刑。其中一种酷刑被称为“吊边猪”,就是将其双手反铐并吊挂在房顶的铁杆上殴打。他还被强迫身穿沉重的防弹衣,头扣钢盔,承受棍棒殴打。而且,纪检委的审讯人员还对他施以“溺刑”。萧的案件被移送给当地司法检察机关侦查后,因为缺乏证据不予立立案。出狱后,肖曾数次要求调查他在双规期间所遭受的酷刑,但都不成功。2014年他又被关押,这次是对他投诉控告行为的报复[xcvi]

(五)从轻处罚造成施酷刑者不承担相应后果、酷刑因而继续泛滥的恶性循环

61. 酷刑的广泛和持续的存在,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对施酷刑者,包括警察和其他政府工作人员,有罪不罚、从轻处罚。受到酷刑指控的公务人员很少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禁止酷刑委员会已经对中国酷刑肇事者受到的处罚过轻或有罪不罚现象表示关注,并建议中国政府保证对酷刑肇事者追究责任时要“罪与罚相当”[xcvii]。而中国政府向委员会提供的因酷刑行为而定罪的数据过于简单、相当不完整,因此很难判断这种现象是否已经有实质性的改进。 中国政府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委员会的要求,即,提供关于惩罚肇事者的具体类型以及定罪后徒刑长度等细节信息[xcviii]。中国政府回避了委员会提出的要求,即施酷刑者是否受到“适当的惩罚”,绝提供具体数据,这样就很难评估相关中国法律规定的“适当的惩罚”是否得到实施[xcix]

62. 为了准备本报告,我们查阅了几百起人权捍卫者遭受酷刑的指控材料,没有一起受到指控的实施酷刑者受到惩罚。无论是原劳教场所的酷刑肇事者,还是开设黑监狱的官员,都没有受到刑事处罚。相反,许多前劳教所的看守已被调任到戒毒康复中心和“法律教育”班(与劳教所功能类似的法外行政拘留场所),有的被调到监狱、看守所,法制办公室[c]。在涉及黑监狱的刑事案件中,有极少数雇佣看守受到了处罚,而且罪名往往与经营“非法拘禁”设施有关,而不是针对他们的酷刑行为进行的处罚[ci],明显是避重就轻。

63. 在媒体关于酷刑肇事者受到处罚的报道中,只有在极少数造成死亡或严重伤害的案件中,有些涉嫌犯罪的公务人员受到了刑事处罚。这些惩罚往往发生在媒体或者网络曝光、舆论反应强烈之后。中国政府向委员会提供的官方数据几乎都属于上述情况。目前尚不清楚,因酷刑导致重伤或死亡、施酷刑者被追责的案件,在所有酷刑案件中所占的比例。根据官媒的报道,一份从上世纪90年代末至2012年的酷刑案例调查报告显示,共有17起受害人死于警察刑讯逼供的案件,其中只有6起案件经司法机关审理导致对犯罪者判处10年以上徒刑;剩下的11起案件中,施行酷刑导致受害人死亡的被告被判处一至三年有期徒刑,在其中6起案例中,被告只受到缓刑处罚。免于任何刑事处罚更接近常态,在同一个时间段内发生的另外30起酷刑案件中, 涉及其中7个案件的18名被告涉嫌刑事犯罪,但最后都免于任何刑事处罚[cii]

64. 2009年,官媒大量报道一起刑讯逼供致受害人致死、肇事者受到追究罪责的案件,似乎是官方有意以此为列来说明刑事司法系统如何“有效”地惩罚酷刑实施者。该案件源自2008年,江西省南昌市犯罪嫌疑人万建国死于公安部门的一间审讯室里,据报道他身上布满伤痕。关于万建国受酷刑致死一事,当地检察院调查了9名警察(但只起诉了4名)。最终,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只认定其中一名警察犯有“故意伤害”罪,判处12年有期徒刑。法庭认定另外三人犯有“刑讯逼供”罪,但对其中两人免于刑事处罚。施酷刑者导致死亡,这理应定为“故意杀人罪”。 这三名警察中,名叫夏向东的是当地公安部门的负责人,对此案负有全部责任,但仅判了他一年有期徒刑。夏向东在判决生效后又申诉,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于2011年将一审的一年判决推翻,判处夏向东无罪。万建国的妻子投诉说,判决“极为不公平”而且处罚“太轻”。的确,即使根据中国的《刑法》和《刑事诉讼法》,造成万建国的死亡的警察也应当受到更严厉的处罚。[ciii]

65. 另有一个案例,2011年河南省一名叫于钢峰的男子在关押三天后死亡。警方说他是“呕吐致死”。2013年,于钢峰死亡时的三名值班警察出庭受审,被定罪为“滥用权力”,但是没有一人受到刑事处罚。

66. 对于涉嫌施行酷刑的公务人员被司法机关判定有罪的,最常见的惩罚是中国的《警察法》所规定的一项行政处罚。正如湖北省人民检察院刑事检察处处长所言,“很少有刑事处罚,即使有很多都是缓刑,而且极少追究刑事责任,主要都是行政处罚。”事实上,即使是行政处罚也属罕见。上面提到的90年代到2012年的一份调查显示,被发现施了酷刑的警察一般都没有被降职,反而保留了原来的职位。这份调查和官媒的几例报道都支持这样的结论:对犯有酷刑行为的警察有罪不罚在中国是常规。对人权律师、人权活动家倪玉兰的迫害便是很好的例证,她所指控的殴打她(导致瘫痪)的劳教监管人员,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得到晋升。

建议

委员会应该要求缔约国

  • 建立一个有效的、独立的监督机制以确保对所有酷刑指控作出及时、公正和有效的调查并确保所有酷刑行为受到与其严重程度相应的适当处罚;
  • 采取措施以确保羁押期间死亡的所有案例得到公正和独立的调查对那些施加酷刑或因故意疏忽职责导致羁押者死亡的涉嫌犯罪人进行起诉并公布此类调查的结果,对肇事者依法进行适当处罚对受害者家属提供国家赔偿;
  • 公不因酷刑行为受到调查、被追究刑事责任的国家公务人员的资料包括他们的姓名、罪名、以及具体的刑事处罚;
  • 废除政法委这一法外机构,因为不论中国政府怎么辩解,政法委的存在就是在干预司法独立,并且实际上是在决定重大案件的判决结果
  • 取消一切形式的法外羁押包括“黑监狱”、“双规”、法制学习班 等,调查关于发生在这些设施中、以及尚已废除的劳教场所里的酷刑指控。

 

三、 追究酷刑罪责遭到报复

(相关适用《公约》条款:第13条)

  1. 在中国,酷刑受害者很少控告施行酷刑的公务人员或寻求问责,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较多,包括刑法或行政诉讼的投诉渠道极其无效、受害者对中国的执法和刑事司法制度缺乏信心、以及害怕受到报复。正如本报告前文所述,有关部门通常强迫受害者撤销投诉或威胁那些提出控告的人。
  1. 我们访谈过的律师认为,由于受害者缺乏基本的法律知识、对司法体系不了解,或不知道如何进行投诉,他们在法律框架内提出投诉或寻求救济面临巨大阻碍。[civ] 那些提出控告的受害者还面临其它诸多挑战,他们必须面对一个现实,就是那些被指控施行酷刑的人很少受到处罚,并且他们自己极少获得国家赔偿。[cv] 律师们指出,那些希望通过法律途径提出控诉的受害者们所面临的一些实际问题,包括法院立案耗时过长、干扰他们的日常生活,并且费用太高。[cvi] 即使有些案件可以获得法律援助,但是,如这些律师指出,官方的法律援助只会提供给那些“听话”的律师。[cvii]
  1. 面对这些障碍,许多酷刑受害者转而通过信访制度寻求救济。信访制度处于司法体系之外,它是毛时代遗留的产物。信访制度是指公民通过电话投诉、提交书面诉求、或走访地方或更高行政级别的党政部门或政府机构,要求解决纠纷、裁决争议、或提供救济。但是上访基本是无效的,每年成千上万的访民也让这一制度不堪重负。上访还使这些投诉者极易受到地方官员的种种报复,其中包括骚扰、殴打、以及羁押,而这些官员往往正是上访人要控告的涉嫌施酷刑或违法的人。[cviii]

(一)对酷刑举报人的报复

  1. 缺乏能有效保护投诉酷刑行为的人的程序是造成投诉人遭到有关部门报复的一个主要原因。尽管中国法律有条文规定看守所内可以举报投诉违法行为,但是法律对举报人几乎没有提供任何保护。[cix] 如果在押人员对发生在监所内的监管人员施酷刑提出投诉,处理这些投诉函的恰恰也是是监管人员,这一程序违反了保护投诉人的原则,而且投诉人往往由此会受到报复
  2. 尽管有关规章现在要求拘留所和监狱安装“举报箱”,[cx] 在押人员可以把有关酷刑的投诉信件放进箱子里,但是这些投诉信件经常被查看举报箱的监管人员没收。[cxi] 一名接受我们访谈的前羁押人员表示,对监管人员或同监室被拘押的人实施虐待的投诉通常没有“下文”。此外,按法规应该在看守所中设立“监察室”来接收投诉、监督监管人员的行为。但是,有律师告诉我们,即使将投诉材料递交到这些监察室也无法得到回应。律师发现这些监察室常常没人上班,也可能每周只开一两次,或仅开半天时间。 这些情况都使替投诉人保密并回应酷刑投诉十分困难。[cxii]
  3. 委员会对于酷刑受害者因使用中国已经建立的追责机制而受到报复表示关切。[cxiii] 在劳教所(2013年被废除)、黑监狱、监狱及拘留所被监管人员或警员虐待而寻求救济的人遭到官方报复,这样的案件屡见不鲜。报复的形式包括殴打、骚扰、恐吓、拘禁、甚至判刑。
  4. 2014年6月,有八位曾被关押在辽宁省马三家女子劳教所、并在那里受到酷刑的妇女,因为她们要求对施酷刑的管理人员进行追责并要求获得国家赔偿,被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分别判处12至18个月有期徒刑。[cxiv] 这八位妇女(李立勇、石俊梅、苏德珍、孙荣佑、张洪书、赵丽芬、仲淑娟、朱建云)当中有几位已经七十多岁。她们多次到政府部门上访,在政府办公楼外示威。在警方将她们刑事拘留、正式逮捕和判刑之前,政府部门对她们多次请愿置之不理,甚至推卸责任和威胁她们,并已经数次短暂拘留她们。[cxv] 2014年10月,联合国“消除对妇女歧视委员会”敦促中国政府确保曾被劳教所虐待过的妇女获得适足赔偿。[cxvi] 中国政府对委员会的建议置之不理, 这些被劳教所虐待过的妇女没有任何人获得过任何赔偿。
  1. 近来,通过信访系统寻求赔偿的受害者遭到报复的情况十分令人担忧。现在已有几十起案例,涉及到政府部门向访民提出,如果他们停止上访,便给予赔偿,但是,当访民接受这一建议后,有关部门马上指控他们“敲诈政府”或“敲诈勒索。”[cxvii] 自2010年以来,我们已经统计到21起这样的案件。至少有5名访民被判入狱;吉林访民景春被判十年半有期徒刑,是其中获刑最重的。[cxviii]
  1. 若受害者坚持要求政府部门调查酷刑或追责,当局还会报复他们的家人。2015年7月,四川省监狱部门关押了西藏高僧丹增德勒仁波切的妹妹和侄女,因为她们坚持要求调查仁波切的死因并参与了在他曾经服刑的监所外面的静坐。[cxix] 2012年,在人士家李旺阳死于一家官办医院后,他的亲戚因质疑政府说他死于自杀的鉴定而被湖南警方软禁。[cxx] 在湖南访民王德兰一案中,王德兰据称被黑监狱的保安殴打致死,地方官员将她的亲属关押起来以阻止他们要求调查和追责。[cxxi] 此外,2009年山东访民李淑莲在黑监狱中死亡,次年,她的家人继续要求官员解释其死亡原因,随即失踪数月;官方的解释是自杀,她的家人怀疑其死于黑监狱中的虐待。李的女儿因害怕当局报复不得不藏起来,而李的妹妹去政府部门询问失踪家人的下落却遭到保安殴打。[cxxii]
  1. 害怕遭到报复是许多受害者决定不向警察报案、或不向检方提出投诉的主要原因。一个典型例子是广东的人权捍卫者李碧云,2009年以来,她多次遭到警员的残暴殴打和非法监禁,但她从未向公安局报过案。她说这是因为她不想遭受警方对她的加重的虐待,包括直接来自那些她要举报的那些施暴者的报复。李碧云是一名推动住房权保护的活跃人士。她曾经以独立候选人(非中共指派的选举人)的身份参加2012年的地方人大选举。从那时起,她便遭到来自警方和地方政府雇佣的暴徒的不断骚扰、监禁、及酷刑。
  1. 有些曾经受到警方暴力殴打的律师在面对自身遭遇虐待时,也选择不控告或放弃对施暴者追究责任。自习近平于2013年3月上台以来,政治气候日趋严峻,鉴于当局对公民社会和人权捍卫者日益增强的敌意,中国维权律师也更加担心来自官方的报复。一些受访律师表示他们想要继续捍卫被告的权利。因此,他们必须避免自己入狱并需要保有律师证以继续执业。所以,放弃对自己遭受不公的伸张是一些律师为捍卫其他公民的合法权利而付出的代价。[cxxiii]

 (二)举报人面临的重重障碍

  1. 中国现行体制里有多种措施阻止酷刑受害者获得公正,包括公检方拒绝接受关于酷刑的举报、对指控涉嫌酷刑的案件置之不理,甚至直接威胁受害者不让他们举报或寻求公正。
  1. 拒绝登记酷刑举报、拒不记录在案:2013年11月,上海居民尹慧敏被行政拘留期间遭到酷刑。尹被上铐并被吊在铁栏杆上长达48小时,同时被剥夺食物,不准使用厕所。她所受到的酷刑导致下半身感染并大面积瘀青。在她被释放后,她去派出所报案,警察拒绝记录。然而,她并没有放弃,她与一些声援者后来重返派出所,但是警方拦住她们、不允许她们进入上海公安局报案,同时威胁她们说将会惩罚她们。[cxxiv]
  1. 对举报案例视而不见:2015年6月,重庆访民伍永芳遭到警察殴打并导致眼睛失明,重庆市警方和政府官员拒绝回应对她的举报。由于该案牵涉公安,为伍永芳进行治疗的医院也不向伍本人披露和提供体检报告。在家人和支持者的陪同下,她们分别向区、村政府、地方派出所就殴打事件进行报案,但仍毫无结果。她们没有收到任何回复。[cxxv] 另外还有一宗案例,2009年,汝州的杨奇告诉当地官员他将向上一级政府揭发选举舞弊,杨随后遭到警察暴力殴打并导致多处内伤。他和家人去地方公安局报案,但是警方对其报案没有任何回应。[cxxvi]
  1. 威胁寻求国家赔偿的酷刑受害者:2014年5月,湖北省的俩姐妹——金汉艳、金汉琴—在北京遭到刑事拘留。她们被关押在看守所30多天期间,其间遭到酷刑和虐待。两人向北京市公安局丰台分局举报、寻求赔偿,包括心理创伤、医药费、工资损失。公安局接受了要求赔偿的申请,但是随后一名官员打电话威胁她们说,如果她们继续追究该案,她们的医保和低保将被停掉。[cxxvii]
  1. 公务人员公然阻止受害人寻求公正但继续逍遥法外:不少酷刑受害者坚持要求问责,虽然没有结果,但她们坚持不懈。如江苏省上访者周文香,她向北京市公安局和公安部控告酷刑和非法行为50多次,但是没有任何一个部门回复。她的投诉包括2010年9月在黑监狱遭到暴力殴打。一直到2012年5月,终于有一家北京市法院对非法关押周文香和其他人士的一处北京黑监狱案开庭审理。但法院在开庭前并没有事先通知原告开庭的时间、地点,以至于周未能列席庭审。该法院同时还拒绝向周和其他原告人下达法庭判决书。[cxxviii] 在另一桩持续坚持寻求公正却毫无结果的案例中,人权律师程海因2013年为法轮功学者辩护而4次遭到警察暴力殴打。他向大连市检察机关、公安局、法院,乃至最高人民法院投诉200多次,当局拒绝接受控告,没有回应也没有后续跟进他的举报。[cxxix]

 (三) 剥夺拘留人员患病急需治疗的权利作为报复手段

  1. 剥夺被羁押的人权捍卫者因酷刑受伤或因疾病急需就医的权利来报复他们,这已经成为一个普遍现象。过去一年中,我们密切跟踪了16个目前仍被拘留或监禁的人权捍卫者的案例,他们被剥夺了适当的治疗、被拒绝取保就医,因而健康恶化。[cxxx] 其中有几位已经处于类似人权捍卫者曹顺利在拘留期间因虐待致死之前的状况——在羁押场所被剥夺有效的医疗,健康逐渐恶化,患上新的疾病或因酷刑导致的伤情加重,同时家人和律师提出的保外就医的申请遭到拒绝(或不作回应)。在这些被政府视为“政治性”的案件中,官方显然是有目的地用剥夺治疗或漠视健康恶化作为报复和惩罚在押人的手段。
  1. 然而,在回复委员会的问题清单里提到的这方面的问题时,[cxxxi] 中国政府咬口认定“没有发现政府部门剥夺在押人员及时和全面治疗的权利的报复案例”。但是,中国政府无法否认羁押场所内的医疗检查不独立,而且这些治疗和检查也是在有监管人员在场的情况下进行的。[cxxxii] 这表明,在押人员和服刑人员不能根据他们自己的意愿接受他们自己选用的医生进行治疗。缺乏独立性的官方指派的医生在发现酷刑症状时是不会去投诉或告知病人或病人的家属和律师的。
  1. 在这个问题上,中国政府所提供的信息与大量来自民间和非政府机构的报告,包括CHRD的报告,有严重差异。[cxxxiii] 政府方面一概否认了以下案例:
  • 86. 曹顺利:在她2013年9月被抓捕前夕,人权捍卫者曹顺利在用药治病方面做的很好以至于她的慢性病得到控制、不影响她的健康和正常生活。但在她被拘留后,监管人员拒绝让她服用她随身携带的药物。在此后五个月内不给她提供合适的药物治疗。曹顺利拒绝服用监所给她的次劣药。到2014年3月,曹病情严重恶化,监管才把她送到医院,但为时过晚,已无法挽救。曹顺利于3月14日病逝。
  • 87. 最近几年,其他在羁押中因未能获得适当药物治疗而死亡的维权人士或“政治敏感”人士包括上海的陈晓明和段惠民、西藏的果秀洛桑(Goshul Lobsang)和丹增曲扎(Tenzin Choedak)。[cxxxiv]
  • 88. 陈西:中国政府在回复委员会关于良心犯陈西的健康情况的询问时,称其健康状况“良好”。然而,根据我们获得信息,陈西的妻子很焦虑,她探监是看到他已经变得极度虚弱,体重已大幅度下降。2015年初,她的妻子说,她担心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合适的治疗,陈西可能会死在监狱里。[cxxxv]
  • 89. 王永航:中国政府告诉委员会说,狱中服刑的王永航律师没有遭到酷刑。但是,我们从他的家人和律师那里获知,自2009年7月被拘留以来,王遭受到一系列暴力和非人道对待,由于这些虐待,他的多种疾病未能获得恰当治疗,目前他的健康已经急剧恶化。[cxxxvi]
  • 90. 浦志强:关于浦志强律师被羁押案,中国政府没有就其18个月拘留期间的健康状况做出任何说明,浦的律师和家人说,在这期间,浦的各种病情未能接到适当的治疗。在本报告提交之前最近的一次探视中,律师发现浦的身体非常虚弱。2015年8月他因呼吸短促被送进医院。根据律师提供的信息,他一直煎受前列腺炎和高血压、糖尿病病情日益恶化的折磨。[cxxxvii]
  • 91. 谢福林:中国政府没有就良心犯谢福林的病情以及在监禁中的治疗情况做出任何说明。谢的家人曾担心谢在监狱中因为重病濒临死亡。 据我们掌握的信息,他曾遭到狱警的殴打。中国政府答委员会问时,仅仅注明他已经在2015年7月22日获释。[cxxxviii]
  • 92. 高智晟:中国政府答问时,没有就持续遭到被迫害的高智晟律师的健康状况提供任何信息。2015年9月,高本人通过一段公布在互联网的采访视频揭露他在监狱中遭到酷刑和目前处境的一些具体细节,明确表明他因从事律师的工作遭到酷刑报复,即使没有直接来自高层的直接命令,对他的虐待也是得到(某些高层领导人)授意的。高律师在监禁中极度恶劣的健康卫生条件下,被剥夺治疗和服药,营养十分不良,导致掉牙。高律师说,即使在2014年8月从监狱释放后,当局也不允许他去看牙医。他目前仍被软禁在陕西省偏远的一个村庄。在新疆监狱中,他被关押在几平方米的“小号”长达3年时间,这远远超过了中国法律有关将服刑人员关押在特殊环境(如小号)最长时间不超过15天的规定。高还记得在2007年对他施行酷刑的警员说:“共产党就靠我们这批人,在上面的那批人(高官)没有我们这么做,他们算什么?”[cxxxix]
  • 93. 刘萍:中国政府没有满足委员会提出的要求 – 提供有关良心犯刘萍狱中状况的信息。我们在过去的报道中,已经详述刘萍在庭审前遭到刑讯逼供、在拘留期间被剥夺药物治疗的情况。根据中国政府的回应,“刘得到了治疗和检查,她也没有遭到殴打,因此她的审判中排除了逼供的可能”。[cxl] 然而,从刘萍女儿和律师那里获得的信息表明,刘在看守所和监狱中遭到严重虐待。2015年4月,在她女儿探视时,刘被禁止允许与女儿通话。她女儿由此担心刘萍在那段时间内遭到了虐待和威胁。[cxli]

(四) 为天安门遇难者伸张正义遭报复

  1. 在超过四分之一世纪长的岁月后,中国政府至今仍然不允许对1989年北京天安门的镇压展开独立调查,同时也没有对镇压中涉嫌过度使用武力、施行酷刑和虐待的政府和军队官员进行立案调查、行政惩罚、或刑事诉讼。相反,中国政府继续压制遇难者家人、幸存者、支持者对1989年的人权侵犯追究罪责,镇压对“六四”的任何纪念活动。[cxlii] 目前,据我们所知,有21名当年参加过1989年民主运动的人士目前被监禁或拘留。他们被迫害的原因主要是在1989年后继续推动人权和民主,或拒绝放弃为天安门屠杀受害者伸张正义。[cxliii]
  1. 2014年“六四”前后,天安门民主运动25周年纪念日之际,中国官方在不同的城市提前加强对活跃人士的监视和行动限制,试图阻止他们组织引起公众关注六四的活动。“六四”前后,有150多人被拘留或遭传唤。其中有10人被刑事拘留,有的已经被判处有期徒刑。其中不少人遭到酷刑和非人道对待。在被刑拘的10人中,有7人的案子已经开庭,另外2人已经被起诉、正等待开庭,其中资深异议记者高瑜在2015年4月被判处监禁。
  1. 高瑜,一位长期推动媒体自由和民主改革的记者,被官方指控“非法向境外泄露国家机密”罪,被判处7年徒刑。根据她的律师提供的信息,高瑜已经有71高龄,她在拘留所遭到虐待,被剥夺药物治疗——健康状况每况愈下。警方对律师的保外就医申请几次拒绝。高瑜目前仍然被关押在北京市第一看守所,她正在等待上诉的结果,其二审已经三度延期。
  1. 其它被拘留、等候庭审或判决的包括被吊销律师执业证的唐荆陵律师,以及人权捍卫者王清营、袁新亭。他们三位都被指控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涉嫌“犯罪事实”包括举办“静思”纪念天安门屠杀的和平活动。唐荆陵目前被关押在广东省广州市第一看守所。[cxliv] 另外3名据悉因筹划或参与纪念天安门活动而被拘留的包括僧人圣观法师(徐志强)、拘留在湖北武汉第一看守所的黄芳梅,以及被拘留在辽宁省沈阳市第一看守所的自由撰稿人姜力均。[cxlv]
  1. 目前有3位长期被刑拘仍未开庭审理的人权捍卫者。一位是于世文,他被以“扰乱社会秩序”罪起诉,关在郑州市第二看守所。2014年5月,于世文因为参与组织一次纪念天安门的活动被拘留,目前他已经被关押了17个月。2014年5月,人权律师浦志强在一处私人住宅参加小型聚会,与包括天安门事件遇难者家属在内的几十人一起凭吊遇难者,事后被拘留。目前浦志强被羁押在北京市第一看守所已达18个月。
  1. 在这一轮政府针对民间纪念天安门进行的的打压报复中,还有一位活跃人士张昆在被拘留后目前仍关押在江苏省徐州市看守所。[cxlvi] 此外,2015年3月,四川的人权活动家陈云飞在参加祭奠两名当地的“6.4”遇难者后被拘留,他随后被以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名正式逮捕。[cxlvii]

建议

委员会应要求缔约国

  • 确保公安机关、检察院、法院对有关酷刑的举报进行登记、记录备案,同时,司法机关应该及时受理有关酷刑的诉讼;
  • 建立保护投诉人隐私的、独立和有效的投诉机制,确保投诉人免遭报复;
  • 1989年6月民主运动的镇压进行全面、公正的调查,提供有关因纪念天安门事件和继续为受害者伸张正义而被拘留、判刑者的信息,向天安门遇难者家属进行道歉并提供合理赔偿,并对过度使用武力、施行酷刑和虐待的政府和军队官员进行立案调查和起诉;
  • 对遭受虐待并提出要求赔偿的酷刑受害者进行报复的公务人员应该当被追究刑事责任;
  • 保障向被拘留和服刑人员提供及时和充足的药物治疗,并允许他们得到自己挑选的或家属指定的医生提供的治疗,同时依法批准保外就医的申请,追究那些利用剥夺药物治疗对拘留者/服刑人员进行报复、甚至导致死亡的国家公务人员的刑事责任。

 

四、 缺乏获取国家赔偿的公正程序

(相关适用《公约》条款:第14)

  1. 中国政府没有执行委员会2008年上次审议后提出的“结论性意见”,[cxlviii] 如今,中国仍然缺乏为酷刑受害者提供国家赔偿的有效的和公正的司法程序,受害者很少获得国家补偿,包括经济赔偿,《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赔偿法》并没有切实执行,同时,这部法律也没有为寻求国家赔偿提供有效可行的规定。
  1. 在极少数案件中,受害者得到了赔偿。但是,这些案子多半都是事前在媒体上公开后引起舆论公愤,或者是因为相关的严重虐待的证据被曝光且证据确凿,政府部门才着手为受害人提供赔偿。[cxlix] 在回复委员会的问题清单里的相关问题时,中国政府提供了2009年以来有关国家赔偿的极少数据。中国政府称从2013年1月到2015年6月期间,法院对6311宗涉及国家赔偿的案件进行了裁决,但是,这些判决中的赔偿额是否支付给受害者、赔偿的额度多少、以及申请国家赔偿的原因等,这些信息没有提供给委员会。即使根据中国政府提供的信息,2009年到2015年6月之间,在涉及酷刑或刑讯逼供造成严重伤害和死亡的所有案件中,仅仅有12宗案件据称受害人得到了赔偿。[cl]
  1. 中国政府还告诉委员会,法院只受理对那些不接受执法和检察机关赔偿的案件。若真如此,那就意味着绝大多数要求国家赔偿的案件是在司法系统以外解决,但这同时也示意,涉及受害人赔偿的事宜没有受到司法部门的监督,并且很难知道是否严格遵守了相关法律法规。我们从许多牵涉上访人的案例中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地方政府或者公安人员有时会与上访人员交易,向他们提出一笔“非官方”赔偿,例如,提供低保或向被强拆的上访者提供现款购买新房,但是,获得此类赔偿的前提是这些人不再上访,并停止对政府机关官员提起法律诉讼,或必需从开放商划为拆迁房的建筑中搬离。此类缺乏司法机关和法院监督、在警方或政府官员与被拘留的访民之间进行的法外交易进来已变得较常见,时有被滥用的情况发生。正如本报告上面曾指出,在上访人拿到政府的这种赔偿后,则有公安出动将这些上访人以“敲诈勒索政府”的罪名逮捕。

 (一)寻求国家赔偿的受害者面临障碍

  1. 尽管中国《宪法》赋予公民获得赔偿的权利,然而,《国家赔偿法》里面规定的寻求赔偿的范围和程序,无论在条文上还是在实践中对寻求赔偿的人都设下了不可逾越的障碍,有碍酷刑受害者寻求并获得国家赔偿。
  1. 例如,这部法律规定,申请赔偿者,如果被发现“故意作虚伪供述或者伪造其它有罪证据”,政府都可以被免除提供赔偿的责任。该条款现在已经在法庭引用来驳回那些因酷刑逼供受害申请国家赔偿的个人。[cli] 2014年,官方媒体在一篇关于广西村民庞宗祥案件的报道中指出,庞宗祥在监狱中服刑6年后被政府释放,他先前在一桩冤案中被判处“抢劫”罪。庞宗祥被释放后,他向北海中级人民法院提出国家赔偿,庞称他曾遭到酷刑并被强迫认罪。但是法庭驳回他的申请,称庞遭到酷刑逼供缺乏证据,而且庞承认罪行意味着他“故意误导”政府。[clii] 法院不去调查庞关于遭到酷刑的指控,反而要求庞出示被酷刑的证据。对庞来说,在监狱服刑6年后再去搜集当时遭到酷刑的证据几乎没有可能。
  1. 《国家赔偿法》规定,赔偿申请有特定的时间期限。但是这一条款在实践中没有得到执行。要求赔偿的人申请赔偿的时效为两年,自其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国家机关行使职权时的行为侵犯其权利之日起计算。人民法院应当自收到赔偿申请之日起三个月内作出决定。赔偿义务机关应当自收到支付赔偿金申请之日起七日内开始提出支付的程序。有时候法院非法对这种赔偿延期作出裁定,有时候会因政治原因对申请者的赔偿要求视而不见。许多申请者提出有关酷刑的控诉或要求当局对此进行调查都遇到过这种情况。以杭州民主活动人士吕耿松的案子为例,这种现象尤其明显。吕耿松在2012年8月因他被判刑监禁向政府提出赔偿要求,他并没有在3个月内获得任何司法答复。[cliii]
  1. 在实践中,即使在极少案件中有受害者在法庭中赢了官司,但是赔偿的额度可能在法律规定的标准之下,同时最终拿到赔偿会有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例如,在浙江省的一桩案例中,60岁的詹现方于2000-2007年期间被非法关押在精神病院。法院用了3年时间审理这宗赔偿案,并要求浙江省一地方公安局对詹现方提供赔偿和正式道歉。法院在判决书中并没有提到“酷刑”。詹说,判决赔偿金(11万人民币,约合美金17320元)远远低于法律的规定。然而在警方对判决提出申诉后,詹表示他根本不知道最后能获得多少赔偿金。[cliv]
  1. 法律中就剥夺自由提供赔偿的数额的规定已经从2012年的162元/天(约合25美金)上涨至约200元/天(约合31美金),新的赔偿标准将从2016年开始执行。[clv] 这样的赔偿标准对错误监禁和狱中虐待造成的伤害来说(包括精神上、身体上和经济上的伤害),明显太低。众所周知,中国拘留所和监狱里的条件很差。然而,中国的法律并没有把腐坏的食物、糟糕的卫生环境、恶劣的睡眠条件等当做酷刑或虐待来看待,[clvi] 与中国政府回复委员会问题清单时提及的极少几个案例相反,[clvii] 中国律师告诉我们,即使当受害者获得法院立案并开庭审理了他们的案子,甚至获得胜诉,法院裁决的对酷刑或其它虐待,包括因酷刑造成死亡,提供的国家赔偿数额都非常低。[clviii] 2011年,湖南一家法庭对消费者权益活动者陈曙光的判决中,判定陈曙光被错误地监禁了一年,由此判处下一级的地方法院“侵犯人身自由”、赔偿陈31597元人民币(根据143元/天计算);陈曙光对错误监禁所造成的心理与精神损失提出27万人民币的赔偿要求,法院只判决了3000人民币用于心理和精神抚慰。[clix]
  1. 根据法律,如果刑事法庭拒绝受理有关赔偿的案子,受害者可以通过民事行动请求赔偿。但是民事诉讼对判决的执行力保障性较弱。以一位叫屈润月的16岁女学生的案件为例,屈在2014年遭到一名四川地方官员的丈夫殴打致残,由于政治背景因素,这位官员家属没有承担任何刑事责任。屈的家人通过民事诉讼起诉肇事者。法院认定被告仅对屈致残承担20%的责任,只需对受害者赔偿精神损失费和部分医疗费用。尽管在民事案件中,法院有权力没收被告财产对受害者提供赔偿,但是截至2015年7月,屈还没有收到被告提供的任何赔偿,法院也没有采取行动强制执行判决。[clx]

 (二)国家拒绝赔偿原劳教所里遭受酷刑的受害者

  1. 不少在劳教场所遭受虐待的受害者采取了司法行动要求国家赔偿。但是,中国政府至今没有对他们提供赔。 在现已废除的劳教所中酷刑泛滥。中国官方媒体也报道报道过,是广泛所知的事实。然而,中国政府否认在劳教所里曾经有过酷刑,并在禁止酷刑委员会面前拒绝承认劳教监管人员对在押人员(包括少数民族和信团体成员)施行酷刑与虐待的现象。[clxi] 在2014年发布的“消除对妇女一切形式歧视委员会”的《结论性意见》中,委员会建议“所有遭到劳教的女性都应获得合理的赔偿”。 但是,我们没有看到任何迹象表明中国政府有落实了这个建议[clxii]。2013年全国人大批准废除劳教制度,但同事认定此前的劳教决定依然有效。这就等于是认定了以前备受批评的劳教拘押场所里的虐待是合法的,同时,也决定了受害者获得国家赔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clxiii]
  1. 根据前被劳教人员向我们提供的信息,有关司法机关从来不接收或登记他们提交的关于酷刑的指控,这就堵住了他们争取赔偿的司法路径。一位女性受害人说,她曾起诉过一名虐待过她的劳教管理人员、追究刑事责任并提出要求赔偿,但“法院没有任何回应,同时我也无处申理”[clxiv] 。另外一名受害者说,司法机关拒绝受理她的案子,因为她曾经被指控“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由于这是国家安全罪名,所以没有政府部门对她遭到虐待的控诉进行过调查,从而也排除法院受理其案子的可能性。[clxv] 劳教所里的酷刑受害者在申请赔偿的过程中也遇到了类似的困境:法院将酷刑举证的责任推到受害者肩上。这些受害者不可能从狱警或者警官那里获得支持她们起诉其同事的任何证据。在另一起案例中,受害者曾在劳教所中遭三名狱警的肢体和性虐待,后来,受害者被送到医院接受治疗,但是这家官方指定的医院里的医生拒绝给她出示诊断结论和医药记录。因此她没法收集到关于她遭到虐待的医疗证据。[clxvi] 有一部关于马三家女子劳教所的纪录片,里面有一些受害者口诉的词证,详细地描述了那家劳教所里猖獗的虐待。在面临报复和打压的情况下,被劳教人员在释放时很难从里面带出他们遭到虐待的证据。[clxvii]

建议

委员会应该要求缔约国:

  • 确保执行《国家赔偿法》的司法标准,同时修订《国家赔偿法》有关条款,使其遵循《禁止酷刑和其他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处罚公约》第14条;
  • 向那些在现已废除的劳教所里遭到酷刑的受害者提供及时、公平和充足的赔偿;同时
  • 采取有效措施确保关于国家赔偿的法院判决能依法执行。

 . 公民参与酷刑公约审议、要求政府公开审议信息遇阻

111. 中国政府继续拒绝委员会提出的要求,拒不提供委员会索取的具体的分类数据。实际上,中国政府只提供了有关酷刑肇事者处罚情况的简单汇总数据。[clxviii] 同时,它也没有提供委员会上次审议要求提供的一些具体信息,如“关于执法人员酷刑和虐待案件的举报、调查、起诉和判决情况”。[clxix] 正如委员会注意到的,由于缺乏关于酷刑的分类统计信息,以至于无法判别“需要引起关注的可能发生虐待的一些趋势”,包括“对有影响的服刑人员(如著名人权捍卫者)的处境”(例如,著名的人权捍卫者)、公安机关违法的情况、以及“监狱状况的信息”。[clxx]

  1. 在中国,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信息公开条例》,公民个人申请使得政府公开信息面临诸多障碍,甚至会遭到报复。[clxxi] 2015年许多公民向政府机关申请关于政府向酷刑委员会提供的信息的更具体准确的数据。 有关政府部门的回复表明,这些信息明显是被当成“国家机密”来对待的。这些公民的目的是借机制条约审议的时机公开,推动更多的信息和促进透明化,并在全国范围提升公众意识,同时将审议作为解决中国酷刑问题的一个有效途径。
  2. 2015年初,先后有几十名公民就中国政府向禁止酷刑委员会递交的第5次国家报告中有关酷刑案件的概况性信息要求信息公开,并向政府递交了100余份信息公开申请。[clxxii] 他们希望能通过法律途径,确认中国政府在报告中提到的酷刑受害者在中国依法承担了刑事责任的说法。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政府机关就个案和综合数据提供了任何信息。这些信息与委员会在2015年问题清单里要求中国政府提供的信息类似。[clxxiii] 显然,中国政府也没能在2015年9月回应委员会索取类似信息的要求。这些都表明,中国政府继续抗拒与条约机制合作。
  3. 对这些公民的信息公开申请的统一书面答复函里,中国外交部、司法部、公安部三部门都拒绝提供任何信息,他们给出的原因分别是:所申请的数据不属所于政府信息公开的范围;所申请公开的数据不存在;申请政府公开的信息涉及“汇总、分析或加工的材料”,可以拒绝答复。[clxxiv]请见附件4“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i),公安部(ii),司法部(iii)关于中国公民就政府递交禁止酷刑委员会报告信息公开申请的简明答复
  4. 根据外交部的书面答复,中国政府递交给委员会的国家报告中的信息来源于司法部,间接暗示外交部不对国家报告中的原始数据的准确性负责。司法部的回复则有更严重的问题,使人对国家报告中数据的可信度产生疑问。司法部在答复函中说,“2007-2014年间,政府官员因酷刑遭到指控的数据不存在”。但是在中国政府递交的第5次国家报告中,有数据显示2007至2011年期间,657人因酷刑而被指控涉嫌犯罪,包括“通过酷刑逼供”、“非法获取证据”和“虐待”。
  1. 不少申请信息公开的公民并不因此放弃寻找答案,他们认为外交部的行为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信息公开条例》相悖,于是,他们在北京的一家法院对外交部进行行政诉讼,或者向国务院就外交部的行为申请行政复议。他们提起的诉讼指控外交部违反了信息公开条例,这个条例规定政府行政部门对其规划的信息有责任进行公开,如果相关部门不能提供信息,他们需要提供相应政府负责部门的名称和联系方式。[clxxv]
  1. 国务院驳回了这些公民的行政复议申请,称外交部的行政行为并不属于国务院裁决的范围。(见附件5“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驳回对外交部拒不公开提交酷刑委员会审议信息公开的行政复议”)。北京第三中级人民法院也没有受理对外交部的行政诉讼,称公民个人不能对外交部的“外交行为”,如编写和递交给联合国的国家报告等,进行法律诉讼。[clxxvi] 这些公民继续向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上诉,得以立案,该法庭原定于2015年9月两次开庭审理,但是最后法庭说他们将不公开庭审,取而代之,将直接下达书面裁决。[clxxvii]见附件6: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通知称将不举行开庭而仅下达书面裁决)。依照这个通知,法庭的裁决将会在2015年11月酷刑委员会审议后下达。这样政府就有机会再次掩盖酷刑公约审议过程中信息不透明和与酷刑委员会不合作的现状。
  1. 目前,在尝试依法通过信息公开向政府索取有关酷刑的信息方面毫无效果,中国公民很难从政府那里获得有关酷刑肇事者是否并如何受到刑事处罚的更多信息。他们原本坚信“政府信息公开”系统或许可以被中国公民用来获取这样的信息,但事实证明,这套系统亦对他们关闭了,并没有行使其应有的功能。
  1. 有些提交信息公开申请的公民后来受到报复——被官方找谈话、进行威胁,甚至遭到拘留和审问。目前至少有5人在递交信息公开申请后被拘留,其中一位申请者的家人也遭到牵连。

建议

委员会应该建议缔约国:

  • 在条约机制审议的准备过程中充分征集公民社会的意见,公开政府向禁止酷刑委员会递交的信息;
  • 全面配合委员会的审议,提供委员会反复要求的具体分类数据;
  • 终止对那些要求参与审议和其它联合国人权活动的中国公民的打击报复。

 

 

注释:

[i] 这是“中国人权捍卫者”组织与中国民间人权团体和律师合作撰写的报告。在过去几年内,我们收集了大量资料数据,并访谈了几百酷刑受害者或他们的家属。我们还组织了几次论坛和工作坊,与数十位律师、活跃人士和学者深度讨论了相关议题。鉴于中国政府趋于打击报复参与类似活动的国内人士, 出于对他们的安全的考虑,我们不便公开对他们的身份和姓名。

[ii]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advanced unedited version) in relation to the fifth periodic report of China, CAT/C/CHN/Q/5/Add.2, September 2015, para. 3 (5).

[iii] CHRD, Deprivation of Liberty and Torture/Other Mistreatment of Human Rights Defenders in China (partial data), https://www.nchrd.org/2015/02/deprivation-of-liberty-and-tortureother-mistreatment-of-human-rights-defenders-in-china-partial-data-updated-6302013/.

[iv] Article 37 stipulates that detention centers must arrange for detainees to meet their lawyers within 48 hours from the time they are taken into police custody. Criminal Procedure Law, 1996, amended 2012.

[v] CHRD, End Violence Against Human Rights Lawyers, https://www.nchrd.org/2015/10/end-violence-against-human-rights-lawyers/.

[vi]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List of issues in relation to the fifth periodic report of China, CAT/C/CHN/Q/5/Add.1, June 2015, para. 4 (c);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4 (3).

[vii] Police also briefly detained several lawyers who protested the four lawyers’ mistreatment, including Fu Yonggang (付永刚), Wang Quanzhang (王全章), and Wang Shengsheng (王胜生). CHRD, China Has Obligation to End Violence Against Lawyers, https://www.nchrd.org/2014/04/china-has-obligation-to-end-violence-against-lawyers/; CHRD, Submission to UN on Jiang Tianyong, Tang Jitian, Wang Cheng, and Zhang Junjie – May 16, 2014, https://www.nchrd.org/2014/06/submission-to-un-on-jiang-tianyong-tang-jitian-wang-cheng-and-zhang-junjie-may-16-2014/.

[viii]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4 (3).

[ix] Specific methods of torture will not be discussed in great detail in this report. Interviewees for this report, however, have provided information about specific methods Chinese officials use against detainees and more specific information is available upon request. Specific examples of methods that receive less coverage relative to others include, detainees’ being forced to sleep in shifts (“double bunking”), stare at lamps, and drink urine. In addition, incarcerated individuals have been shackled behind the back or to another detainee; and sources revealed that detention centre guards have threatened to put women in cells with male inmates to be raped. See joint submission to CAT by CHRD and other NGOs, Feb. 2015.

[x] For example, during the second Universal Periodic Review (UPR) of China, in 2013, the government stated it “had implemented” a UN Human Rights Council recommendation to implement such mechanisms. The recommendation was made by the Government of Denmark. UN Human Rights Council, Report of the Working Group on the Universal Periodic Review: China (including Hong Kong, China and Macao, China), A/HRC/25/5, 2013; Addendum to Report of the Working Group on the Universal Periodic Review, A/HRC/25/5/Add., 2014, comments, 186.51.

[xi] Concluding Observations by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CAT/C/CHN/CO/4, 2008, para. 15.

[xii]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List of issues in relation to the fifth periodic report of China, CAT/C/CHN/Q/5/Add.1, June 2015, paras. 3-4.

[xiii] Concluding Observations by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CAT/C/CHN/CO/4, 2008, para. 11 (a,c,d).

[xiv] According to the CPL, police must notify families of a loved one’s detention within 24 hours, unless they are suspected of crimes that fall under the category of “endangering state security,” terrorism, or serious bribery offenses. Articles 37 & 83, Criminal Procedure Law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 (1996, amended 2012), http://www.gov.cn/flfg/2012-03/17/content_2094354.htm.

[xv] According to the CPL, a detainee must be either formally arrested or released within 37 days of being placed under criminal detention. Article 89, Criminal Procedure Law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 (1996, amended 2012), http://www.gov.cn/flfg/2012-03/17/content_2094354.htm.For example, Five individuals criminally detained between July 10-11, 2015 have not been formally arrested as of October 26, 2015. CHRD, Individuals Affected by July 10 Crackdown on Rights Lawyers, https://www.nchrd.org/2015/07/individuals-affected-by-july-10-crackdown-on-rights-lawyers/; Beijing police criminally detained Tianjin-based Xu Nailai (许乃来) and took his 8-year old daughter Xu Yanzhi (许严之) into custody on October 12, 2014. Xu Nailai was held at Daxing District Detention Center and Beijing No. 731 Hospital, and Xu Yanzhi at Chaoyang District Minor Relief Center until they were both released after 80 days without being arrested or charged on December 30, 2014. CHRD, Individuals Detained in Mainland China for Supporting Hong Kong Pro-Democracy Protests, https://www.nchrd.org/2014/10/individuals-detained-in-mainland-china-for-supporting-hong-kong-pro-democracy-protests/.

[xvi] See, for example, the case of Pu Zhiqiang. CHRD, Prisoner of Conscience – Pu Zhiqiang, https://www.nchrd.org/2014/06/prisoner-of-conscience-pu-zhiqiang/; Su Changlan, CHRD, Prisoner of Conscience – Su Changlan, https://www.nchrd.org/2015/05/prisoner-of-conscience-su-changlan/.

[xvii] CHRD, Individuals Affected by July 10 Crackdown on Rights Lawyers, https://www.nchrd.org/2015/07/individuals-affected-by-july-10-crackdown-on-rights-lawyers/.

[xviii] National Security Law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法), 2015, http://www.mod.gov.cn/auth/2015-07/02/content_4592636.htm. For a critical analysis of this law in its draft form, see CHRD press release https://www.nchrd.org/2015/05/chrb-chinas-draft-national-security-law-more-license-to-abuse-human-rights-515-212015/

[xix] In addition to Article 83 of the Criminal Procedure Law, procuratorial and public security laws also permit authorities to not notify families of a loved one’s detention status within 24 hours. Article 133, People’s Procuratorate Rules of Criminal Procedure (Provisional) (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试行),2012, http://www.spp.gov.cn/flfg/gfwj/201212/t20121228_52197.shtml; Article 123, Public Security Organ Regulations on Procedures for Handling Criminal Cases (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 2012, http://chinalawtranslate.com/public-security-organ-procedures-for-handling-criminal-cases/?lang=en.

[xx]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List of issues in relation to the fifth periodic report of China, CAT/C/CHN/Q/5/Add.1, June 2015, paras. 3 (e);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3 (5).

[xxi] CHRD, Prisoner of Conscience – Guo Yushan, https://www.nchrd.org/2015/01/prisoner-of-conscience-guo-yushan/; CHRD, Submission to UN on Guo Yushan and He Zhengjun – June 20, 2015, https://www.nchrd.org/2015/07/submission-to-un-on-guo-yushan-and-he-zhengjun-june-20-2015/.

[xxii] CHRD, Individuals Detained in Mainland China for Supporting Hong Kong Pro-Democracy Protests, https://www.nchrd.org/2014/10/individuals-detained-in-mainland-china-for-supporting-hong-kong-pro-democracy-protests/.

[xxiii] CHRD, Prisoner of Conscience – Pu Zhiqiang, https://www.nchrd.org/2014/06/prisoner-of-conscience-pu-zhiqiang/.

[xxiv] CHRD, Prisoner of Conscience – Huang Wenxun, https://www.nchrd.org/2014/01/prisoner-of-conscience-huang-wenxun/; CHRD, Prisoner of Conscience – Yuan Fengchu, https://www.nchrd.org/2014/04/prisoner-of-conscience-yuan-fengchu/; CHRD, Prisoner of Conscience – Yuan Xiaohua, https://www.nchrd.org/2014/04/prisoner-of-conscience-yuan-xiaohua/.

[xxv] As one example, Huang Kaiping (黄凯平), the managing director of the Transition Institute, was held under criminal detention incommunicado for 110 days as part of the crackdown on supporters of the Hong Kong demonstrations in 2014. CHRD, Individuals Detained in Mainland China for Supporting Hong Kong Pro-Democracy Protests, https://www.nchrd.org/2014/10/individuals-detained-in-mainland-china-for-supporting-hong-kong-pro-democracy-protests/;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3 (5).

[xxvi] CHRD, Individuals Affected by July 10 Crackdown on Rights Lawyers, https://www.nchrd.org/2015/07/individuals-affected-by-july-10-crackdown-on-rights-lawyers/.

[xxvii] Article 37 of CPL stipulates that detention centers must arrange for detainees to meet their lawyers within 48 hours from the time they are taken into police custody. Criminal Procedure Law, 1996, amended 2012.

[xxviii] Third Periodic State Report (CAT/C/39/Add.2), 1999, para, 71.

[xxix] Article 49, Public Security Organ Procedures for Handling Criminal Cases, 2012.

[xxx] CHRD interviews, 2015.

[xxxi] CHRD interviews, 2015.

[xxxii] CHRD, China Human Rights Briefing, June 26-July 2, 2015, https://www.nchrd.org/2015/07/chrb-626-722015-criminal-charges-state-media-smear-campaign-against-versatile-rights-activist/.

[xxxiii] CHRD, Individuals Affected by Government Crackdown Around 25th Anniversary of Tiananmen Massacre, 2014, https://www.nchrd.org/2014/05/individuals-affected-by-government-crackdown-around-25th-anniversary-of-tiananmen-massacre/.

[xxxiv]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September 2015, para. 4 (2).

[xxxv] CHRD, Individuals Affected by July 10 Crackdown on Rights Lawyers.

[xxxvi] CHRD, End Violence Against Human Rights Lawyers; CHRD, Individuals Affected by July 10 Crackdown on Rights Lawyers.

[xxxvii] CHRD, Submission to UN on Behalf of Three Lawyers, June 11, 2015, https://www.nchrd.org/2015/06/submission-to-un-on-behalf-of-three-lawyers-june-11-2015/.

[xxxviii] CHRD, End Violence Against Human Rights Lawyers.

[xxxix] CHRD, “China: Drop Draft Criminal Law Amendments & Protect Human Rights,” August 4, 2015, https://www.nchrd.org/2015/08/china-drop-draft-criminal-law-amendments-protect-human-rights/.

[xl] Articles 50, 53-58, 171, Criminal Procedure Law, 1996, amended 2012; Jointly issued by the Supreme People’s Court, the Supreme People’s Procuratorate, the Ministry of Public Security, the Ministry of State Security and the Ministry of Justice “Several Provisions on Intensifying the Legal Supervision of Judicial Functionaries’ Dereliction of Duty in Litigation Activities”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等关于印发《关于对司法工作人员在诉讼活动中的渎职行为加强法律监督的若干规定(试行)》的通知), July 2010, http://jjw.jiangdu.gov.cn/info.asp?id=222742.

[xli] South Reviews Magazine, “Why Is It So Hard to Exclude Illegal Evidence” (排除非法证据为何这么难), October 10, 2014, http://www.nfcmag.com/article/5031.html.

[xlii]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2015 para. 31.

[xliii] Rights Defence Network (RDN), China Death Penalty Watch Report (II) (中国死刑观察报告(下)), March 22, 2013, http://wqw2010.blogspot.com/2013/03/blog-post_5486.html.

[xliv] CHRD, China Human Rights Briefing, February 6-12, 2015, https://www.nchrd.org/2015/02/chrb-27-members-of-ethnic-miao-minority-sentenced-for-protesting-death-in-detention-of-leader-26-122015/.

[xlv] Concluding Observations by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2008, para. 9.

[xlvi] State Council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Progress in China’s Human Rights in 2014 (English),” sec. IV, http://www.scio.gov.cn/zfbps/rqbps/Document/1437486/1437486.htm.

[xlvii] China Daily, “No late recovery of justice,” December 16, 2014,

http://europe.chinadaily.com.cn/opinion/2014-12/16/content_19094429.htm.

[xlviii] Xiyuan Net, “Su Zelin, China’s deputy director with the Commission for Legislative Affairs of the National People’s Congress Standing Committee: 90 Percent of Miscarriages of Justice Are Result of Forced Confessions” (全国人大法律委副主任苏泽林:九成冤假错案 刑讯逼供所致), January 8, 2015, http://www.xiyuanwang.net/html/fzxw_1221_1909.html; Caijing, “Almost All Unjust Cases Involve Tortured Confessions: Caijing’s Tenth Report in a Series on Judging Injustice” (几乎所有冤案都有刑讯逼供-《财经》平冤系列报道之十), August 13, 2015, http://yuanchuang.caijing.com.cn/2015/0813/3946668.shtml.

[xlix] Democracy and Law Times, “Trial Minutes of Cases of Coerced Confessions” (刑讯逼供案件审判记), September 3, 2012, http://www.mzyfz.com/cms/minzhuyufazhishibao/fanfu/html/1248/2012-09-03/content-498264.html.

[l] CHRD interviews, 2015.

[li]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2015, para. 31.

[lii] CHRD interviews, 2015.

[liii] Article 121, Criminal Procedure Law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 (1996, amended 2012), http://www.gov.cn/flfg/2012-03/17/content_2094354.htm; Regulations on Administrative Detention Facilities (拘留所条例), Article 14, 2012, http://www.gov.cn/zwgk/2012-03/01/content_2080455.htm.

[liv]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32; Article 201, Supreme People’s Procuratorate Rules on Criminal Procedure (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 (2012), http://www.spp.gov.cn/flfg/gfwj/201212/t20121228_52197.shtml; “Supreme People’s Procuratorate Rules on Implementing the Interrogation Work of Fully Synchronized Audio and Video Recording of Criminal Suspects” (人民检察院讯问职务犯罪嫌疑人实行全程同步录音录像的规定) (2014).

[lv] CHRD interviews, 2015.

[lvi] CHRD interviews, 2015.

[lvii] Further marring the court proceedings, the trial was later suspended after the defense lawyers were attacked by a mob outside the courthouse. CHRD, China Human Rights Briefing April 17-23, 2015, https://www.nchrd.org/2015/04/chrb-alleged-torture-to-coerce-confessions-in-criminal-gang-case-violence-against-lawyers-417-232015/.

[lviii] CHRD, China Human Rights Briefing January 30-February 5, 2015, https://www.nchrd.org/2015/02/chrb-hampered-investigation-into-death-in-custody-ineffective-new-rules-on-lawyers-input-in-capital-cases-130-252015/.

[lix] Concluding Observations by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CAT/C/CHN/CO/4, 2008, paras. 20, 31;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List of issues in relation to the fifth periodic report of China, CAT/C/CHN/Q/5/Add.1, June 2015, para. 28 (b).

[lx] UN Human Rights Council, Report of the Working Group on the Universal Periodic Review: China (including Hong Kong, China and Macao, China), A/HRC/25/5, 2013; Addendum to Report of the Working Group on the Universal Periodic Review, A/HRC/25/5/Add., 2014, comments 186.131, 186.158. The recommendations were made by the Governments of Finland, Canada, and Poland. Chinese lawyers informed CHRD that an “investigation” may only involve an investigator reading a case file and dismissing the complaint as “baseless” (CHRD interviews, 2015).

[lxi] Concluding Observations by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CAT/C/CHN/CO/4, 2008, para. 20; Comments by the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Concerning the Concluding Observations and Recommendations of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CAT/C/CHN/CO/4), 2009, para. 1 (e).

[lxii] Article 131, Constitution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 (1982, amended 2004), http://www.gov.cn/gongbao/content/2004/content_62714.htm.

[lxiii] Organic Law of the People’s Procuratorates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检察院组织法) (1979, amended 2006), http://www.npc.gov.cn/englishnpc/Law/2007-12/13/content_1384078.htm; Supreme People’s Procuratorate Rules on the Criminal Procedure for People’s Procuratorates (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 (2012), http://www.spp.gov.cn/flfg/gfwj/201212/t20121228_52197.shtml

[lxiv]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Central Committee, Decision on Several Major Issues In Comprehensively Advancing Governance of the Country According to Law, October 28, 2014, item 1.8.

[lxv] Article 10 (4), Public Procurators Law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中华人民共和国检察官法) (1995, amended 2001), http://www.npc.gov.cn/englishnpc/Law/2007-12/12/content_1383688.htm.

[lxvi]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28 (1).

[lxvii] CHRD interviews, 2015.

[lxviii] The PRCs follow directives from the Central CCCP Politics and Law Committee, which guides the work of all law-enforcement, judiciary, public security, and social stability departments. “Principal Role of Central Committee Politics and Law Committee” (中共中央政法委员会主要职能),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News Agency, April 15, 2011, http://www.china.com.cn/cpc/2011-04/15/content_22369240.htm.

[lxix]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28 (1).

[lxx] CHRD interviews, 2015.

[lxxi] Congressional-Executive Commission on China, 2014 Annual Report, p.157, http://www.cecc.gov/sites/chinacommission.house.gov/files/2014%20annual%20report_0.PDF.

[lxxii] “CCP Central Committee Decision concerning Several Major Issues in Comprehensively Advancing Governance According to Law” (授权发布: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 Xinhua, October 28, 2014, 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4-10/28/c_1113015330_7.htm.

[lxxiii] CHRD interviews, 2015.

[lxxiv] CHRD, Submission to UN on Ge Zhihui, April 29, 2014, https://www.nchrd.org/2014/05/submission-to-un-on-ge-zhihui-april-29-2014/.

[lxxv] Article 18, Criminal Procedure Law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 (1996, amended 2012), http://www.gov.cn/flfg/2012-03/17/content_2094354.htm.

[lxxvi] The People’s Police Law provides for systems to discipline police behavior, but does not give police the legal power to investigate torture allegations. Article 47, People’s Police Law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法) (1995, amended 2012) http://www.npc.gov.cn/englishnpc/Law/2007-12/12/content_1383708.htm;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3 (2).

[lxxvii] Fourth Periodic State Report (CAT/C/CHN/4) 2006, para, 99 [paragraph still in effect]; Fifth Periodic State Report (CAT/C/CHN/5), 2013, para. 70;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28 (1).

[lxxviii] The UN Working Group on Arbitrary Detention declared Wang Hanfei’s detention “arbitrary” in 2014. UN Human Rights Council, Opinion No. 21/2014 (China) on Mr. Wang Hanfei, in Opinions adopted by the Working Group on Arbitrary Detention at its seventieth session, August 25-29, 2014, https://www.nchrd.org/wp-content/uploads/2013/12/Opinion-2014-21-PR-of-China-Mr.-Wang-Hanfei.pdf; CHRD, Prisoner of Conscience – Wan Hanfei, https://www.nchrd.org/2013/05/prisoner-of-conscience-wang-hanfei/.

[lxxix] CHRD, Reply to Chinese Government Response on Wang Hanfei, December 16, 2013, https://www.nchrd.org/2013/12/reply-to-chinese-government-response-on-wang-hanfei-december-16-2013/; CHRD, Submission to UN on Wang Hanfei, August 29, 2013, https://www.nchrd.org/2013/09/submission-to-un-on-wang-hanfei-august-29-2013/.

[lxxx] CHRD, Cao Shunli & Her Legacy, April 21, 2014, https://www.nchrd.org/2014/04/prisoner-of-conscience-cao-shunli/; CHRD, “Rebuttal to Chinese Authorities Claims About Death of Cao Shunli,” March 20, 2014, https://www.nchrd.org/2014/03/rebuttal-to-chinese-authorities-claims-about-death-of-cao-shunli-314-3202014/.

[lxxxi] CHRD interviews, 2014-2015.

[lxxxii] “Spokesman rejects ‘mistaken remarks’ over death of Chinese national,” Xinhua, March 17, 2014, http://news.xinhuanet.com/english/china/2014-03/17/c_133193239.htm.

[lxxxiii]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15.

[lxxxiv] CHRD interview, 2015; CHRD, China Human Rights Briefing, March 13-19, 2015, https://www.nchrd.org/2015/03/chrb-concerns-over-health-of-detained-woman-activist-anniversary-of-cao-shunlis-death-313-192015/.

[lxxxv] CHRD, Prisoner of Conscience – Wang Yu, https://www.nchrd.org/2015/07/prisoner-of-conscience-wang-yu/.

[lxxxvi] CHRD, China Human Rights Briefing June 12-19, 2012, https://www.nchrd.org/2012/06/china-human-rights-briefing-june-12-19-2012/; RDN, “Special Alert: June Fourth Victim Li Wangyang’s Corpse Taken Away by Police” (特别关注:六四受害者李旺阳的遗体被警方强行运走), June 6, 2012, http://wqw2010.blogspot.com/2012/06/blog-post_9025.html.

[lxxxvii] “Tenzin Delek Rinpoche, Tibetan Religious Leader, Dies in Chinese Custody,” The New York Times, July 13, 2015, http://www.nytimes.com/2015/07/14/world/asia/tenzin-delek-rinpoche-tibetan-religious-leader-dies-in-chinese-custody.html; “China: 2 Relatives of a Tibetan Monk Who Died in Prison Have Been Arrested,” The New York Times, July 19, 2015, http://www.nytimes.com/2015/07/19/world/asia/china-2-relatives-of-a-tibetan-monk-who-died-in-prison-have-been-arrested.html?_r=1.

[lxxxviii] In October 2013, a Chinese government representative stated before the UN Committee on the Rights of the Child that, “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the so-called ‘black jails.’” Response of the Chinese Government to Questions Concerning the Combined 3rd and 4th Periodic Reports on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UN Convention on the Rights of the Child” (CRC/C/ CHN/Q/3-4/Add.1), UN Committee on the Rights of the Child – Session 64 (September 16, 2013 – October 4, 2013), pg. 23, http://tbinternet.ohchr.org/_layouts/treatybodyexternal/Download.aspx?symbolno=CRC%2fC%2fCHN% 2fQ%2f3-4%2fAdd.1&Lang=en.

[lxxxix] RDN, “Petitioner Gu Julian, Reports Black Jail Detention to Police, Who Tell Her to Take Up Matter With Commission for Discipline Inspection” (被关黑监狱的女访民顾菊莲向警局报案,警察竟然要她去找纪委), March 29, 2012, http://wqw2010.blogspot.com/2012/03/blog-post_9439.html.

[xc] Concluding Observations by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CAT/C/CHN/CO/4, 2008, para. 14; Concluding Observations by the Committee on the Elimination of All Forms of Discrimination against Women, CEDAW/C/CHN/CO/7-8, 2014, para. 49 (c).

[xci] Article 30 of China’s Mental Health Law only allows for involuntary commitment of individuals diagnosed with “serious mental disorders” who have caused harm to, or are at risk of harming, themselves or others, and Article 78 specifically bans involuntary committing someone who is not mentally ill, discrimination against or mistreating patient, or illegally limiting a mentally ill persons freedom. Mental Health Law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中华人民共和国精神卫生法), (2012), http://www.gov.cn/jrzg/2012-10/26/content_2252122.htm; Under Article 285 of China’s Criminal Procedure Law, only a court can approve an involuntary commitment on the recommendation of a procuratorate, and it does not allow public security bodies to act unilaterally. Criminal Procedure Law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 (1996, amended 2012), http://www.gov.cn/flfg/2012-03/17/content_2094354.htm.

[xcii] CHRD, China Human Rights Briefing May 8-14, 2015, https://www.nchrd.org/2015/05/chrb-forced-psychiatric-detention-persists-2-years-after-china-enacted-mental-health-law-58-142015/.

[xciii] UN Human Rights Council, Opinion No. 8/2014 (China) on Mr Xing Shiku, in Opinions adopted by the Working Group on Arbitrary Detention at its sixty-ninth session, April 22-May 1, 2014, https://www.nchrd.org/wp-content/uploads/2013/12/Opinion-No.-8-2014-China.pdf; CHRD, Submission to UN on Xing Shiku, July 1, 2013, https://www.nchrd.org/2013/07/submission-to-un-on-xing-shiku-july-1-2013/; CHRD, Reply to Chinese Government Response on Xing Shiku, November 8, 2013, https://www.nchrd.org/2013/12/reply-to-chinese-government-response-on-xing-shiku-november-8-2013/.

[xciv]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17.

[xcv] RDN, “Qidong County, Hengyang City, Hunan Province Economic and Technology Bureau Deputy-Chief Peng Ying Suicide During Shuanggui, Family Believed Discipline Inspection Commission Killed Him While Torturing to Coerce Confession” (湖南衡阳市祁东县经信局副局长彭瑛双规期间自杀,家属质疑被纪委刑讯逼供打死), June 24, 2015, http://wqw2010.blogspot.de/2015/06/blog-post_125.html; “Hengyang City, Hunan Cadre Under Investigation Jumped From Building” (湖南衡阳一干部接受调查时跳楼身亡), Xinhua, June 23, 2015, http://news.xinhuanet.com/2015-06/23/c_1115700144.htm.

[xcvi] CHRD, China Human Rights Briefing August 7-14, 2014, https://www.nchrd.org/2014/08/chrb-details-of-torture-emerge-official-order-blocks-detainees-access-to-lawyers-87-142014/.

[xcvii] Concluding Observations by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CAT/C/CHN/CO/4, 2008, para. 31.

[xcviii] See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22-24.

[xcix] China’s Criminal Law contains three torture-related crimes, all carrying just three-year prison terms: “torture to coerce confessions” (Article 247), “beating or maltreating a prisoner or instigating a person held in custody” (Article 248), and “obstruction or instigation of evidence through violence” (Article 307). The law does call for harsher sentences if torture results in injury, disability, or death; severe injury should result in a sentence of between three and 10 years, and if a perpetrator causes disability or death, a punishment should be no less than 10 years, life imprisonment, or death. Fifth Periodic State Report (CAT/C/CHN/5), 2013, para. 74; Criminal Law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1979, amended 2011), http://www.china.com.cn/policy/txt/2012-01/14/content_24405327.htm.

[c] CHRD interviews, 2015.

[ci] CHRD, “We Can Beat You to Death With Impunity”: a report about secret detention & abuse of women in China’s black jails, p. 25, https://www.nchrd.org/2014/10/chrd-releases-well-beat-you-to-death-with-impunity-a-report-about-secret-detention-abuse-of-women-in-chinas-black-jails/.

[cii] “Trial Minutes From Cases of Coerced Confessions” (刑讯逼供案件审判记), Democracy and Law Times, September 3, 2012, http://www.nzcqw.com/2/32/2_32.html.

[ciii] “Odd Case of Police Crying Injustice” (江西警察喊冤案蹊跷), Caixin, April 16, 2011, http://m.magazine.caixin.com/m/2011-04-16/100249026.html?sourceEntityId=100810112; “Two Police Officers Punished in Deadly Jiangxi Coerced Confessions Case” (江西刑讯逼供致死案两警察分别获刑), Southern Metropolis Daily, August 13, 2008, http://news.sina.com.cn/c/2009-08-13/055518423737.shtml.

[civ] CHRD interviews, 2015.

[cv] CHRD interviews, 2015.

[cvi] CHRD interviews, 2015.

[cvii] CHRD interviews, 2015.

[cviii] CHRD, “We Can Beat You to Death With Impunity”: a report about secret detention & abuse of women in China’s black jails, https://www.nchrd.org/2014/10/chrd-releases-well-beat-you-to-death-with-impunity-a-report-about-secret-detention-abuse-of-women-in-chinas-black-jails/.

[cix]              Ministry of Public Security, Regulations on Acceptance of Complaints Lodged by Detainees in Criminal Detention Facilities (看守所受理在押人员投诉规定), 2011, http://news.nbsgaj.gov.cn/pcs/flfg/201408/t20140826_37165.html.

[cx] Regulations on Administrative Detention Facilities (拘留所条例), 2012, http://www.gov.cn/zwgk/2012-03/01/content_2080455.htm.

[cxi] CHRD interviews, 2015.

[cxii] CHRD interviews, 2015.

[cxiii]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List of issues in relation to the fifth periodic report of China, CAT/C/CHN/Q/5/Add.1, June 2015, para. 28 (c).

[cxiv] In its response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prior to the 2015 review, the Chinese government did not respond regarding retaliation against torture victims who had been detained in RTL camps.

[cxv] CHRD, China Human Rights Briefing June 28-July 3, 2014, https://www.nchrd.org/2013/06/chrb-detention-of-a-dozen-activists-in-shanghai-following-their-call-on-xi-jinping-to-respect-human-rights-june-28-june-29-2014/.

[cxvi] Concluding Observations by the Committee on the Elimination of Discrimination against Women, CEDAW/C/CHN/CO/7-8, 2014, para. 29 (c).

[cxvii] CRLW, “Heilongjiang Petitioner Yue Guilan Sentenced for ‘Extortion’ and Sent to Prison Today” (黑龙江访民岳桂兰被以敲诈勒索判刑今天送监狱执行), July 15, 2015, http://www.msguancha.com/a/lanmu1/2015/0715/12806.html; RDN, “Liaoning Petitioner Activist Wang Chunmei Finally Allowed Lawyer’s Visit After 4 Months in Detention” (辽宁上访维权人士王春梅被关押四个多月后得律师会见), August 21, 2014, http://wqw2010.blogspot.hk/2014/08/blog-post_558.html; RDN, “Jilin Petitioner Jing Chun Trapped by Authorities and Sentenced to 10.5 Years” (吉林冤民景春遭公权力陷害被判10年零六个月重刑), August 12, 2014, http://wqw2010.blogspot.hk/2014/08/10.html.

[cxviii] CHRD, Deprivation of Liberty and Torture/Other Mistreatment of Human Rights Defenders in China (partial data), https://www.nchrd.org/2015/02/deprivation-of-liberty-and-tortureother-mistreatment-of-human-rights-defenders-in-china-partial-data-updated-6302013/.

[cxix] “China: 2 Relatives of a Tibetan Monk Who Died in Prison Have Been Arrested,” The New York Times, July 19, 2015, http://www.nytimes.com/2015/07/19/world/asia/china-2-relatives-of-a-tibetan-monk-who-died-in-prison-have-been-arrested.html?_r=1.

[cxx] CHRD, China Human Rights Briefing June 12-19, 2012, https://www.nchrd.org/2012/06/china-human-rights-briefing-june-12-19-2012/; RDN, “Special Alert: June Fourth Victim Li Wangyang’s Corpse Taken Away by Police” (特别关注:六四受害者李旺阳的遗体被警方强行运走), June 6, 2012, http://wqw2010.blogspot.com/2012/06/blog-post_9025.html.

[cxxi] RDN, “Petitioner Wang Delan of Yicheng, Hubei Intercepted in Beijing, Dies While Held in Black Jail” (湖北宜城访民王德兰北京上访被关黑监狱致死), August 10, 2013, http://wqw2010.blogspot.hk/2013/08/blog-post_7850.html.

[cxxii] Boxun, “A Year Since Shandong Petitioner Li Shulian ‘Committed Suicide,’ Family Disappeared for Three Months” (山东访民李淑莲被自杀一年,亲属失踪3个月), September 20, 2010, http://news.boxun.com/news/gb/china/2010/09/201009201126.shtml.

[cxxiii] CHRD, “A Nightmarish Year Under Xi Jinping’s “Chinese Dream”: 2013 Annual Report on the Situation of Human Rights Defenders in China, https://www.nchrd.org/wp-content/uploads/2014/03/CHRD_XJP_online.pdf; CHRD, “Silencing the Messenger”: 2014 Annual Report on the Situation of Human Rights Defenders in China,

https://www.nchrd.org/wp-content/uploads/2015/03/Silencing-the-Messenger_CHRD-2014-Annual-Report-on-the-Situation-of-Human-Rights-Defenders-in-China2.pdf; CHRD, “China: Halt Police Operations Targeting Human Rights Lawyers as ‘National Security’ Threat,” https://www.nchrd.org/2015/07/china-halt-police-operations-targeting-human-rights-lawyers-as-national-security-threat/.

[cxxiv]           CHRD, China Human Rights Briefing November 21-27, 2013, https://www.nchrd.org/2013/11/chrb-new-allegations-of-torture-lawyer-for-a-political-prisoner-threatened-with-disbarment-1121-1127-2013/.

[cxxv]            CHRD interview, 2015.

[cxxvi]           RDN, “Petitioner Who Defends Normal Election Gets Beaten by Police, Suffers Many Internal Injuries” (村民维护正常选举,却被警察打破多处内脏), August 21, 2009, http://www.weiquanwang.org/?p=16942.

[cxxvii]          CRLW, “Jin Sisters of Hubei Application for State Compensation Blocked, Threatened by Village Leaders” (湖北金氏姐妹申请国家赔偿受阻 下午再遭乡领导威胁), August 12, 2014, http://www.msguancha.com/a/lanmu9/2014/0812/10615.html; CRLW, “Jin Hanyan and Jin Hanqin Sisters Apply for State Compensation After Criminal Detention Near June Fourth” (“ 六.四”期间被刑拘的金汉艳金汉琴姐妹申请国家赔偿), August 2, 2014, http://msguancha.com/a/lanmu9/2014/0802/10526.html.

[cxxviii]         Human Rights Campaign in China, “Guesswork of Beijing Public Security and Black Jail: Victim Gets No Reply After 51 Reports” (北京市公安与黑监狱之猜想:受害者51次反映无答复), May 8, 2014, http://www.hrcchina.org/2013/05/51.html.

[cxxix]           CHRD, End Violence Against Human Rights Lawyers, https://www.nchrd.org/2015/10/end-violence-against-human-rights-lawyers/.

[cxxx]            CHRD, Watch List of Detainees and Prisoners of Conscience in Need of Medical Attention, https://www.nchrd.org/2014/06/medical-watch-list-of-chinese-detainees/.

[cxxxi]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List of issues in relation to the fifth periodic report of China, CAT/C/CHN/Q/5/Add.1, June 2015, para. 16.

[cxxxii]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List of issues in relation to the fifth periodic report of China, CAT/C/CHN/Q/5/Add.1, June 2015, para. 3 (c);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2 (3).

[cxxxiii]         CHRD has documented the deprivation of medical treatment for some incarcerated HRDs, including for 16 individuals who are detained or imprisoned as of the time of this report.

[cxxxiv]   CHRD, [CHRB] Tibetan Dies From Torture Suffered in Prison; Lawyers Detained for Exposing Black Jail (3/21-3/27/2014), https://www.nchrd.org/2014/03/chrb-tibetan-dies-from-torture-suffered-in-prison-lawyers-detained-for-exposing-black-jail-321-3272014/ ; CHRD, CHRD Information Submission to the UN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for Consideration in List of Issues – February 2015, para. 17 (d), https://www.nchrd.org/2015/02/chrd-information-submission-to-the-un-committee-against-torture-for-the-review-of-the-fifth-periodic-report-of-china-february-2015/.

[cxxxv]           CHRD, CHRD Information Submission to the UN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for Consideration in List of Issues – February 2015, para. 17 (d), https://www.nchrd.org/2015/02/chrd-information-submission-to-the-un-committee-against-torture-for-the-review-of-the-fifth-periodic-report-of-china-february-2015/.

[cxxxvi]          CHRD, CHRD Information Submission to the UN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for Consideration in List of Issues – February 2015, para. 13, https://www.nchrd.org/2015/02/chrd-information-submission-to-the-un-committee-against-torture-for-the-review-of-the-fifth-periodic-report-of-china-february-2015/.

[cxxxvii]         CHRD, Submission to UN on Pu Zhiqiang – July 29, 2015, https://www.nchrd.org/2015/07/submission-to-un-on-pu-zhiqiang-july-29-2015/.

[cxxxviii]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16. CHRD, Prisoner of Conscience – Xie Fulin, https://www.nchrd.org/2011/06/prisoner-of-conscience-xie-fulin/

[cxxxix]          “Associated Press Records Gao Zhisheng Interview. We’re Overjoyed to See Lawyer Gao!” (美联社对高智晟律师录像采访。看到高律师真高兴!),Associated Press, September 23, 2015,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flUjveJNGU.

[cxl]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List of issues in relation to the fifth periodic report of China, CAT/C/CHN/Q/5/Add.1, June 2015, para. 33 (e);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33 (e).

[cxli]             CHRD, Update to UN on Liu Ping & Liu Xizhen – August 6, 2015, https://www.nchrd.org/2015/08/update-to-un-on-liu-ping-liu-xizhen-august-6-2015/; CHRD, Prisoner of Conscience – Liu Ping, https://www.nchrd.org/2013/11/prisoner-of-conscience-liu-ping/.

[cxlii]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List of issues in relation to the fifth periodic report of China, CAT/C/CHN/Q/5/Add.1, para. 23.

[cxliii]           CHRD, “End Persecution of Participants in 1989 Pro-democracy Movement for Their Ongoing Activism,” June 3, 2015, https://www.nchrd.org/2015/06/chrb-end-persecution-of-participants-in-1989-pro-democracy-movement-for-their-ongoing-activism/.

[cxliv]            In November 2014, the UN Working Group on Arbitrary Detention issued an opinion declaring the detentions of Tang, Yuan, and Wang as “arbitrary,” and recommended the government immediately release them and provide redress. UN Human Rights Council, Opinion No. 49/2014 (China) on Messrs. Jingling Tang, Qingying Wang and Xinting Yuan, in Opinions adopted by the Working Group on Arbitrary Detention at its seventy-first session, November 17-21, 2014; CHRD, “China: Release 6 Activists Facing Trial for Trumped-Up Charges,” July 22, 2015, https://www.nchrd.org/2015/07/china-release-6-activists-facing-trial-for-trumped-up-charges/.

[cxlv]             CHRD, Individuals Affected by Government Crackdown Around 25th Anniversary of Tiananmen Massacre, https://www.nchrd.org/2014/05/individuals-affected-by-government-crackdown-around-25th-anniversary-of-tiananmen-massacre/.

[cxlvi]            CHRD, Individuals Affected by Government Crackdown Around 25th Anniversary of Tiananmen Massacre, https://www.nchrd.org/2014/05/individuals-affected-by-government-crackdown-around-25th-anniversary-of-tiananmen-massacre/; CHRD, End Persecution of Participants in 1989 Pro-democracy Movement for Their Ongoing Activism, https://www.nchrd.org/2015/06/chrb-end-persecution-of-participants-in-1989-pro-democracy-movement-for-their-ongoing-activism/.

[cxlvii]           CHRD, “Submission to UN Chen Yunfei,” September 21, 2015, https://www.nchrd.org/2015/10/submission-to-un-on-chen-yunfei-september-21-2015/.

[cxlviii]          Concluding Observations by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CAT/C/CHN/CO/4, 2008, para. 30.

[cxlix]            “Guizhou Man’s Compensation for Miscarriage of Justice Political Rehabilitation Case in Arrears Until After Media Coverage he Receives 166,000 RMB” (贵州男子错案平反被拖欠国家赔偿金 媒体报道后领到16.6万), Caijing, July 2, 2015, http://yuanchuang.caijing.com.cn/2015/0702/3917645.shtml; “Nian Bin Asks for 1.15 Million RMB in State Compensation, But Is That High?” (念斌向国家索赔1500万,高不高?), In Touch Today Magazine, December 27, 2014, http://view.news.qq.com/original/intouchtoday/n3020.html.

[cl]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30.

[cli]               Article 41, State Compensation Law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赔偿法) (1994, amended 2010), http://www.chinalaw.gov.cn/article/fgkd/xfg/fl/201004/20100400253174.shtml.

[clii]              “No Evidence to Prove Torture to Force Confession Miscarriage of Justice Also Means No Compensation?” (没证据表明刑讯逼供冤案就可不赔偿?), The Beijing News, December 7, 2014, http://epaper.bjnews.com.cn/html/2014-12/07/content_550756.htm?div=-1.

[cliii]             RDN, “Lü Gengsong: Request for Urgent Review of Application for Criminal Compensation­—9th Lawsuit Against Xijiao Prison” (吕耿松:申请刑事赔偿决定敦促函――与西郊监狱打官司系列诉讼之九), January 13, 2013, http://wqw2010.blogspot.hk/2013/01/blog-post_5521.html.

[cliv]      CRLW, “Zhejiang’s Zhan Xianfang Wins Psychiatric Detention Case Against Public Security Ministry, Mental Illness Label Finally Removed” (浙江詹现方被精神病案告赢公安 精神病帽子终获摘除), June 10, 2015, http://msguancha.com/a/lanmu51/disanshiwuqi/2015/0610/12608.html.

[clv]   Fifth Periodic State Report (CAT/C/CHN/5), 2013, para. 85; CHRD interviews, 2015.

[clvi] CHRD interviews, 2015.

[clvii]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30.

[clviii]  CHRD interviews, 2015.

[clix]    RDN, “Dispatch: Activist Chen Shuguang Succeeds in Receiving State Compensation” (通讯维权人士陈曙光成功获国家赔偿), August 5, 2011, http://wqw2010.blogspot.de/2011/08/blog-post_1659.html.

[clx]    RDN, “Lezhi County, Sichuan Province Politics and Law Deputy Secretary’s Husband Beats, Cripples 16-Year-Old Girl” (四川省乐至县政法委副书记的老公暴打16岁少女致残), July 24, 2015, http://wqw2010.blogspot.se/2015/07/16-16-2014-1-14-1-3-2014-1-14-1998-8-15.html.

[clxi]  Comments by the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Concerning the Concluding Observations and Recommendations of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CAT/C/CHN/CO/4), 2009, para 3.

[clxii]  Concluding Observations by the Committee on the Elimination of All Forms of Discrimination against Women, CEDAW/C/CHN/CO/7-8, 2014, para. 29 (c).

[clxiii] “Standing Committee of the National People’s Congress Decision on the Repeal of Re-Education Through Labor” (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废止有关劳动教养法律规定的决定), Xinhua, December 28, 2013, http://news.xinhuanet.com/legal/2013-12/28/c_118749199.htm.

[clxiv] CHRD interview, 2013.

[clxv]  CHRD interview, 2013.

[clxvi] CHRD interview, 2013.

[clxvii] Video: Above the Ghosts’ Heads: The Women of Masanjia Labor Camp (Edited version)

https://www.nchrd.org/2013/10/videoabove-the-ghosts-heads-the-women-of-masanjia-labor-camp/

[clxviii]          Fifth Periodic State Report (CAT/C/CHN/5), 2013, paras. 72, 74; Response by the Government to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s List of issues, CAT/C/CHN/Q/5/Add.2, para. 22.

[clxix]            Concluding Observations by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CAT/C/CHN/CO/4, 2008, para. 17.

[clxx]             Concluding Observations by the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CAT/C/CHN/CO/4, 2008, para. 16 (a, b).

[clxxi]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Open Government Information Act (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信息公开条例), 2007 http://www.gov.cn/zwgk/2007-04/24/content_592937.htm.

[clxxii] Fifth Periodic State Report (CAT/C/CHN/5), 2013, paras. 72, 74.

[clxxiii]          Committee against Torture, List of issues in relation to the fifth periodic report of China, CAT/C/CHN/Q/5/Add.1, June 2015, para. 22.

[clxxiv]          Shanghai HRD Tang Xiazhen Received MFA Reply Refusing to Disclose Information Related to Torture http://wqw2010.blogspot.com/2015/09/blog-post_462.html. For other reports on similar stories, also see: http://wqw2010.blogspot.com/2015/09/blog-post_74.html, http://wqw2010.blogspot.com/2015/09/blog-post_50.html, http://wqw2010.blogspot.com/2015/07/blog-post_557.html, http://wqw2010.blogspot.com/2015/09/blog-post_65.html, http://wqw2010.blogspot.com/2015/07/blog-post_800.html.

[clxxv]           Shanghai HRD Chen Jianfang Finds MFA Reply Concerning Torture Data Unacceptable, Files Administrative Lawsuit http://wqw2010.blogspot.com/2015/10/blog-post_18.html; Shanghai HRD Ding Juying Finds MFA Reply Concerning Torture Data Unacceptable, Requests the State Council to Conduct Administrative Review http://wqw2010.blogspot.com/2015/07/blog-post_237.html

[clxxvi]          RDN, “Beijing No. 3 Intermediate Court Ruling: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Torture Report is Deemed A ‘Diplomatic Action,’ Hence Cannot File Litigation Against Not Disclosing Information” (北京三中院裁定:外交部酷刑报告具体内容属外交行为 诉其信息公开违法不属于法院受理范围), August 27, 2015, http://wqw2010.blogspot.com/2015/08/blog-post_591.html.

[clxxvii]     CHRD interviews,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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